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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房梁公父墓

  呂忠穆丞相,政和初葬其父于濟南之曆城,穿墉二丈得石槨,墓兆儼然,中空無所有,但存一石,曰「隨司隸刺史房彥謙之墓」,與呂氏所蔔地窆穴無分寸不同,遂葬其處。彥謙即唐宰相梁公玄齡之父也。梁公為太平賢相,而忠穆亦為中興名宰,相去五百年而休證冥合如是,異哉。(趙不庮說。)

  種茴香道人

  政和末,林靈素開講於寶籙官,道俗會者數千人皆擎跽致敬,獨一道人怒目在前立。林訝其不拜,叱曰:「汝有何能,敢如是?」曰:「無所能。」林曰:「既無所能,何以在此?」道人曰:「先生無所不能,亦何以在此?」徽宗時在幙中聽,竊異之,宣問實有何能,拱而對曰:「臣能生養萬物。」即命下道院,取可以布種者,得茴香一匊以付之,俾二衛卒監視,種于艮嶽之趾,仍護宿於院中。及三鼓,失所在,明日視茴香,已蔚然成叢矣。

  朱僕射

  豫章豐城縣江邊寶氣亭,建炎三年,居民連數夕聞呼「朱僕射」,而不見其人。已而新虔州守馮季周(詢)修撰赴官,泊舟亭下,從行僕朱秀者溺死,八月四日也。(右二事皆吳虎臣說。)

  燕子樓

  潭州府舍後燕子樓,去宅堂頗遠,家人不能至。守帥某卿好遊其上。卿晚得良家女為妾,名之曰酥酥兒,嬖寵殊甚,一日亦登樓。問其所以來,答曰:「願見主翁,心不憚遠。」卿益喜,留連經時,使之去。薄晚,卿還,酥迎於堂。卿顧曰:「適歸無它否?」妾愕然曰:「今日在房中,足跡未嘗出外,安有是耶?」卿怒曰:「汝來燕子樓視我,我與汝語,良久乃去,何諱之有?」酥面發赤曰:「素不識樓上路,何由敢獨行?公特戲我。」傍人盡證其不然,卿惘惘不樂,入燕寢徑臥,疑向者所見定鬼物也。少時,酥入室,拊其背,掖之使起坐,曰:「我真至公所,恐他人知之,故匿不言。亦因以惱公爾,何以戚戚為?」卿意方自解。又與嬉笑,忽曰:「今以實告公,我非酥酥也,請細視我。」視之,則一大青黑面,極可憎怖。卿拊床大叫,外人疾趨至,無所睹。即抱病,遂卒。(王嘉叟說,聞之張敬甫。)

  阮郴州婦

  戶部員外郎阮閱,江州人,宣和末為郴州守。子婦以病卒,權殯于天寧寺。阮將受代,語其子曰:「吾老矣,幸得解印還。老人多忌諱,不暇挈婦喪以東,汝善囑寺僧守視,他日來取之可也。」子不敢違。是夜,阮夢婦至,拜泣曰:「妾寄殯寺中,是為客鬼,為伽藍神所拘。雖時得一還家,每晨昏鐘鳴必奔往聽命,極為悲苦。今不獲同歸,則永無脫理。恐以櫬木為累,乞就焚而以骨行,得早窆山丘,無所複恨。」阮寤而感動,命其子先護柩,還江州營葬。是夜,夢子婦來謝雲。

  岳侍郎換骨

  紹興十一年歲除之夕,嶽少保以非命亡。其子商卿(霖)並弟震同妻女皆羈管惠州,郡拘置兵馬都監廳之後僧寺牆角土室內。兄弟對榻,僅足容身,飲食出入,唯都監是聽。秦檜死,朝廷伸嶽公之冤,且詔存訪其家,還諸子與差遣。商卿未拜命間,一夕,聞寺鐘鳴,恍惚如夢,見青袍一卒,類親從快行,系兩袖於腰,手挈竹籃,貯刀劍椎鑿之屬,鋒毛吹刃,頓於榻上,長揖一聲,大喝雲:「奉上帝勅旨,為官人換仙骨。」語畢升榻,商卿怖汗如雨,謹聽所為。遂以所齎器具恣加割剔,然殊不覺痛。須臾訖事,收器而下,複唱雲:「換骨訖。」揖而告去。商卿揭帳視之,髑髏一軀,自首至足臥於地,遂驚覺。日已亭午,震在傍:「聞兄伸吟聲甚苦,呼撼之不應,念無策可為,但堅坐守護,至今猶未盥櫛。」商卿具道所睹事,才絕□□□□轎來邀致,仍傳慶語,乃告命已至□□□□□之意。淳熙間,持湖北漕節,鄱陽胡璟德藻監分司糧料院,與之談此。青袍傳旨時,以大官職稱之,不欲自言。後擢工部侍郎廣東經略而卒。

  朱氏蠶異

  湖州村落朱家頓民朱佛大者,遞年以蠶桑為業,常日事佛甚謹,故以得名。紹熙五年,所育蠶至三眠,將老,其一忽變異,體如人,面如佛,其色如金,眉目皆具。朱取置小合,敬奉於香火堂中,鄰里悉往觀。李巨源在彼,亦借歸瞻視,誠與佛像無少異。經數日,因開合,已化為蛾,即飛去。

  金山設冥

  太學博士莊安常子上,宜興人。因妻亡,為於金山設水陸冥會資薦。深夜事畢,暫寄榻上,夢妻來,冠服新潔,有喜色,脫所著鞋在地,襪而登虛,漸騰入雲表,始沒。驚覺,以白於僧及它人,皆雲是生天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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