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夷堅志 | 上頁 下頁 |
一六六 |
|
張鬼子 洪州州學正張某,天性刻薄,老而益甚,雖生徒告假,亦靳固不與。學官給五日,則改為三日,給三日,則改為二日,它皆稱是,眾憾之。有張鬼子者,以形容似鬼得名,眾使偽作陰府追吏以怖張老,鬼子欣然曰:「願奉命。然弄假須似真,要得一冥司牒乃可。」眾曰:「牒式當如何?」曰:「曾見人為之。」乃索紙以白礬細書,而自押字於後。是夜,詣州學,學門已扃,鬼子入于隙間,眾駭愕。張老見之,怒曰:「畜產何敢然?必諸人使爾夜怖我。」笑曰:「奉閻王牒追君。」張老索牒,讀未竟,鬼子露其巾,有兩角橫其首,張老驚號,即死。鬼子出,立於庭,言曰:「吾真牛頭獄卒,昨奉命追此老,偶渡水失符,至今二十年,懼不敢歸。賴諸秀才力,得以反命,今弄假似真矣。」拜謝而逝。陳正敏《遁齋閑覽》記李安世在太學為同舍生戲以鬼符致死,與此頗同,然各一事也。 太平宰相 宣和中,艮岳之觀遊極其偉麗。既有絳霄樓、華胥殿諸離宮矣。其東偏接景龍門,巨竹千個,蔽虧翠密,京師他苑囿亦罕比。宮嬪出入其間,如仙宸帝所。徽宗命建樓以臨之,既成而未有名,夢金紫人言曰:「艮岳新樓,宜名為『倚翠』,取唐杜甫詩所謂『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之句也。」夢中問:「汝何人?」對曰:「臣乃太平宰相。」寤而異之。明旦,翰林學士李邦彥入對,奏事畢,偶問曰:「近于苑中立小樓,下有修竹,當以何為名?」邦彥了不經思,即以「倚翠」對。上驚喜,謂與夢協。時邦彥眷注已深,有意大用,自是數日間拜尚書右丞,遂為次相。 路當可得法(目錄無「得法」) 政和中,路君寶(瓘)知陳州商水縣,其子當可(時中)侍行,方十七歲,未授室,讀書於縣圃四照堂。時梁仲禮為主簿,二子俊彥、敏彥皆十餘歲,相與遊處。一夕,圃吏告失時中所在,君寶遣卒遍索於邑中不可得。閱五日乃出,謂其逸遊,杖之,時中不敢自直,但常常吐鮮血,而私語梁主簿曰:「間者獨坐小室,有道人不知何許,來與某言久之,曰:『汝可教,吾付汝以符術,可制天下鬼神。然汝五藏間穢汙充積,非悉掃去不可。』初甚懼其說,笑曰:『無傷也。』命取生油、白蜜、生薑各一斤,合食之。遂與俱去,亦不知何地。凡數日,不思食,唯覺血液津津自口出,每夕以文書十餘策使誦讀,晝則無所見。臨別又言曰:『汝已位為真官,階品絕高,但如吾術行之足矣。』」自是遂以法籙著。後數月,謂梁子曰:「吾比書一符錯誤,獲譴不小,當削階數級,仍有廱疽之害。」未幾,疽發於背,如盌大,痛楚備極,凡四十九日乃痊。(右二事皆梁俊彥子正說。) 長樂海寇 紹興八年,丹陽蘇文瓘為福州長樂令,獲海寇二十六人。先是,廣州估客及部官綱者凡二十有八人,共僦一舟,舟中篙工、柁師人數略相敵,然皆勁悍不逞,見諸客所齎物厚,陰作意圖之。行七八日,相與飲酒,大醉,悉害客,反縛投海中,獨留兩僕使執爨。至長樂境上,雙櫓折,盜魁使二人往南台市之,因泊浦中以待,時時登岸為盜,且掠居人婦女入船,無日不醉。兩僕逸其一,徑詣縣告焉。尉入村未返,文瓘發巡檢兵,自將以往。行九十裡與盜遇,會其醉,盡縛之。還至半道,逢小舟雙櫓橫前,叱問之,不敢對,又執以行,無一人漏網者。時張子戩給事(致遠)為帥,命取舟檢索,覺柁尾百物縈繞,或入水視之,所殺群屍並萃其下,僵而不腐,亦不為魚鱉所傷。張公歎異,亟為殮葬。盜所得物才三日,元未之用也。(張庭實德輝說。) 蔡州禳災 呂安老尚書少時入蔡州學,同舍生七八人黃昏潛出遊,中夕乃還。忽驟雨傾注,而無雨具。是時學制崇嚴,又未嘗謁告,不敢外宿。旋于酒家假單布衾,以竹揭其四角,負之而趨。將及學牆東,望巡邏者持火炬傳呼而來,大恐,相距二十餘步,未敢前,邏卒忽反走,不復回顧,於是得逾牆而入。終昔惴惴,以為必彰露,且獲譴屏斥矣。明日,兵官申府雲:「昨二更後,大雨正作,出巡至某處,忽異物從北來,其上四平如席,模糊不可辯,其下謖謖如人行,約有腳三二十只,漸近學牆乃不見。」郡守以下莫能測為何物。邦人口相傳,皆以為巨怪。請於官,每坊各建禳災道場三晝夜,繪其狀祠而磔之。然則前史所謂席帽行籌之妖,也殆此類也。(尚書之子虛己說。) 蟹治漆 乾道五年,襄陽有劫盜當死,特旨貸命黥配。州牧慮其複為人害,既受刑,又以生漆塗其兩眼。囚行至荊門,盲不見物,寄禁長林縣獄,以待傳送。時裡正適以事在獄中,憐而語之曰:「汝去時,倩防送者往蒙泉側,尋石蟹,搗碎之,濾汁滴眼內,漆當隨汁流散,瘡亦愈矣。」明日,賂送卒,得一小蟹,用其法,經二日,目晴如初,略無少損。予妹婿朱晞顏時以當陽尉攝邑令,親見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