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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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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七嫂 信州玉山縣塘南七裡店民謝七妻,不孝于姑,每飯以麥,又不得飽,而自食白秔飯。紹興三十年七月七日,婦與夫皆出,獨留姑守舍。有游僧過門,從姑乞食,笑曰:「我自不曾飽,安得有餘?」僧指盆中秔飯曰:「以此施我。」姑搖手曰:「白飯是七嫂者,我不敢動,歸來必遭罵辱。」僧堅求不已,終不敢與。俄而婦來,僧徑就求飯,婦大怒,且毀叱之,僧哀求愈切,婦咄曰:「脫爾身上袈裟來,乃可換。」僧即脫衣授之,婦反復細眂,戲披於身,僧忽不見,袈裟變為牛皮,牢不可脫。胸間先生毛一片,漸遍四體,頭面稍成牛。其夫走報婦家,父母遽至,則儼然全牛矣。今不知存亡,(右四事亦得于王日嚴。) 白石大王 福州人陳祖安之父,待兗州通判闕,夢黃衣吏持符至,曰:「帝命公為白石大王。」問所在,曰:「今未也。俟公見巨石玷一角,乃當去。及期,複來迎矣。」覺而大惡之。後赴官兩月,謁泰山,宿山下一寺,適見庭下大石,其一角正缺,悵然不樂。還郡未久,而黃衣至,遂以其日卒。 莫東得官 吳興莫伯甄為奉議郎時,三子皆未官。嘗夢以恩澤補第二孫東,寤而喜曰:「東於子孫數為第五,吾得以延賞恩及之,足矣。」至紹興三十二年,以朝請郎為潼川轉運判官,遇登極恩,當遣子弟奉表入賀。時長子澄已登科,仲季以母服不可往,乃命吏持函,空其名,令至吳興以授澄,使自處之。澄長子果,次子東,果讀書頗有聲,謂必能繼取名第,乃以官與東。伯甄聞之,念前夢,憮然不樂。是年以覃恩及磨勘,進秩朝散大夫,不及拜而卒。生前所蒙,但一孫得官爾。(右二事文舉說。) 黃十翁 黃十翁者,名大言,浦城人,寓居廣德軍。紹興二十七年十一月四日,因病久心悸,為黃衣童呼出門。行大衢路,兩旁植垂柳,池水清澈可愛,荷花如盛夏時。經十餘裡,更無居民。望樓觀嵯峨,金碧相照,童引入門,罪人萬數立廷下。殿上四人,冠通天冠,衣縷金袍,分席而坐。一吏喚黃大言雲:「汝數未盡,誤追汝來。」命青衣童引出東門。回顧餘人,已驅之北去。東門外如陽間市肆,往來闐闐。行未遠,別見宮闕甚麗,內外多牛頭阿旁,王者旒冕秉圭坐,威嚴肅然。紫衣吏問曰:「汝住世作何因果?」對曰:「頃歲兵亂時,曾為二寇掠財物,徐就擒捕,保伍欲戮之,大言湣焉,以錢二十千贖其死。」及平生戒殺持經造像數十事。俄持巨鏡下照,了無冤業,即令詣總管司照對。總管司之長稱舍之,其副乃廣德出攝吏王珣,與大言素厚,謂之曰:「汝當再還人世,若見世人,但勸修善,敬畏天地,孝養父母,歸向三寶,行平等心。莫殺生命,莫愛非己財物,莫貪女色,莫懷疾妬,莫謗良善,莫損他人。造惡在身,一朝數盡,墮大地獄,永無出期。受業報竟,方得生於餓鬼畜生道中。佛經百種勸戒,的非虛語。」又囑曰:「為吾口達信於我家,我在公門,豈能無過?但曾出死罪三十一人,有此陰德,故得為神。可造衣服一襲,多誦經文,化錢萬七千貫,具疏奏城隍司,以達我要贖餘過。」且言,「世人以功德薦亡,須憑城隍證明,方得獲福。若歲時殺物命祭祀,亦祖先不享。此二事不可不知。後二日,陰府會善男女于無憂閣下,隨其善行,俾證道果。至於地獄囚人,亦驅至彼,如州郡囚聽赦罪,輕者亦脫苦受生,宜往觀之。」至則睹所謂無憂閣者,眾寶所成,高出雲表,祥光徹天,男女皆在其下。其善者衣服盛麗,持香花經卷,徜徉采雲之間,玉砌金階之上。而地獄之眾皆鎖梏囚執,尪劣憔悴,跪伏門外,喜懼相半。方顧眂感歎,忽蕩無所睹。王總管雲:「已憑今日佛蔭脫地獄苦,然皆失人身矣。」回至總管司,見對事者亦眾,其相識者,托為囑子孫,丐功德。所付之語,皆生平閨門隱秘,非外人所得知。事畢,童導之歸,望一鐵山,烈火熾然燒灸,群囚號叫不絕。又一山,有樹無葉,垂植刀劍,囚攀援而上,受剸割之苦,積屍無數。大言合掌誦觀世音、地藏二菩,忽震雷一聲,二山皆不見。前行過一岩洞,臭河不可近。童子雲:「世人棄殘飲食酒茗於溝渠,皆為地神收貯於此,俟其命終,則令食之。」又行數裡,再至王所,王敕雲:「汝還世五年,傳吾語於人間,作善者即生人世,受安樂福;作惡者萬劫不回,受無間苦。令聞此者口口相傳。」遂別,命一青衣童引出長春門,有花如初,過橋失足而寤,已初八日矣。黃翁時年八十五,崇仁縣主簿秦絳為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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