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夷堅志 | 上頁 下頁 |
一〇八 |
|
全師穢跡 樂平人許吉先,家於九墩市,後買大儈程氏宅以居。居數年,鬼瞰其室,或時形見,自言:「我黃三江一也,同為賈客販絲帛,皆終於是,今當與君共此屋。」初亦未為怪,既而入其子房中,本夫婦夜臥如常時,至明,則兩發相結,移置別舍矣。方食稻飯,忽變為麥,方食早穀飯,忽變為晚米。或賓客對席,且食且化,皆懼而舍去。吉先招迎術士作法祛逐,延道流醮謝祀神禱請,略不効。所居側鳳林寺僧全師者,能持穢跡咒,欲召之。時子婦已病,鬼告之曰:「聞汝家將使全師治我,穢跡金剛雖有千手千眼,但解於大齋供時多攫酸餡耳,安能害我!」僧既受請,先於寺舍結壇,誦咒七日夜,將畢,鬼又語婦曰:「禿頭子果來,吾且謹避之,然不過數月久,當複來,何足畏!吾未嘗為汝家禍,苟知如是,悔不早作計也。」僧至,命一童子立室中觀伺,謂之開光。見大神持戈戟幡旗,遝遝而入。一神捧巨纛,題其上曰「穢跡神兵」,周行百匝。鬼趨伏婦床下,神去乃出,其頭比先時倏大數倍,俄為人擒搦以行。僧曰:「當更於病者床後見兩物,始真去耳。」明日,床後大櫃旁湧出牛角一雙,良久而沒,自是遂絕不至。凡為厲自春及秋乃歇,許氏為之蕭然。(三事洪紱說。) 結竹村鬼 弋陽縣結竹村吳慶長,遣僕夜守田中稻,有操鐮竊刈之者,持挺逐之,不獲。明夜複然,旦而視其稻,蓋自若也。僕素有膽氣,自謀曰:「挺短無及事,當以長槍為備。」至夜,果來,見人出則走,僕大步追擊,摏以槍,遂執之,秉火而視,乃故杉木一截。取臥於床下,明日將焚之。以語裡巫師,巫師曰:「是能變化,全而焚之不可。」即碎為片片,置小缶和湯煮之。薪火方熾,臭不可忍。聞二缶中號叫哀泣曰:「幸赦我,我不敢複擾君。苟為不然,必從巫師索命。」僕為破缶,擲諸原,果不復至。 新淦驛中詞 倪巨濟次子冶,為洪州新建尉,請告送其妻歸甯,還至新淦境,遣行前者占一驛。及至欲入,遙聞其中人語,逼而聽之,嘻笑自如,而外間略無僕從,將詢為何人而不得。入門窺之,聲在堂上,暨入堂上,則又在房中。冶疑懼,亟走出,遍訪驛外居民,一人雲:「嘗遣小童來借筆硯去,未見其出也。」乃與健僕排闥直入,見西房壁間題小詞雲: 霜風摧蘭,銀屏生曉寒。淡掃眉山,臉紅殷,瀟湘浦,芙蓉灣,相思數聲哀歎,畫樓尊酒閑。 墨色尚濕,筆硯在地,曾無人跡。倪氏不敢宿而去。(二事揭椿年說。) 趙清憲 趙清憲丞相(挺之)侍父官北京時,病利,逾月而死。沐浴更衣,將就木,忽有京師遞角至,發之,無文書,但得侯家利藥一帖,以為神助,即扶口灌之,少頃復蘇。遽遣人入京,扣奏邸吏,蓋其家一子苦泄利,買藥欲服,誤以入郵筒中也。又嘗病黃疸,勢已殆,有嫗負小盝至門,家人問:「所貨何物?」曰:「善烙黃。」呼使視之,發盝,取鐵匕燒熱,上下熨烙數處,黃色應手退,翌日脫然。後為徐州通判,罷官將行,又以利疾委頓,素與梁道人相善,其日忽至,問所苦,曰:「無傷也。」命取水一杯置案上,端坐咒之。須臾,水躍起如沸湯,持以飲趙公,即時痛止。公心念無以報,但嘗接高麗使者,得銀盂一,欲以贈之,未及言,道人笑曰:「高麗銀與銅何異?不須得。」長揖而出,追之不復見。《東坡集》中有贈梁道人詩曰: 采藥壺公處處過,笑看金狄手摩娑。 老人大父識君久,造物小兒如子何? 寒盡山中無曆日,雨斜江上一漁蓑。 神仙護短多官府,未厭人間醉踏歌。 即此翁也。 大名倉鬼 王履道左丞,政和初監大名府崇寧倉門,官舍在大門之內。一夕,守宿吏士數十人,同時叫呼,聲徹於外。左丞披衣驚起,一卒白雲:「有怪物甚可怖,公勿出!」乃伏屏間覘之。一大鬼跨倉門而坐,足垂至地,振膝自得,屋瓦皆動搖。少焉闊步跨出外,入李秀才家而滅。李生即時死。 邢大將 邢大將者,保州人。居近塞,以不仁起富。積微勞,得軍大將。嘗以寒食日,率家人上塚,祀畢飲酒,見小白鼠出入松柏間,相與逐之。鼠見人至,首帖地不動,遂取以歸。鼠身毛皆白,而眼足頳紅可愛,邢捧置馬上,及家即走,不復見。即日百怪畢出,釜鬲兩兩相抱持而行,器皿易位,貓犬作人言,不可訶叱。邢寢榻旁壁土脫落寸許,突出小人,面如土木偶。又五日,已長大,成一胡人頭,長鬣鬅鬙,殊可憎惡,語音與生人不少異,且索酒肉。邢不敢拒,隨所需即與之,稍緩輒怒,一家長少服事之唯謹。凡一歲,邢死,諸怪皆不見。(三事嘉叟說。)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