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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甲志卷第十(十九事) 桐城何翁 舒州桐城縣何翁者,以貲豪於鄉,嗜酒及色。年五十,得風疾,手足奇右不能舉。輿之同郡良醫李百全幾道家,治療月餘,而病良已。將去,幾道飲之酒,酒半,問之曰:「死與生孰美?」翁愕然曰:「公醫也,以救人為業,豈不知死不如生,何用問?」幾道曰:「吾以君為不畏死耳。若能知死之可惡,甚善。君今從死中得生,宜永斷房室,若不知悔,則必死矣,不復再相見也。」翁聞言大悟,才歸,即於山顛結草庵屏處,卻妻妾不得見,悉以家事付諸子。如有二年,勇健如三十許人。徒步入城,一日行百二十裡。幾道見之曰:「君果能用吾言,如持之不懈,雖未至神仙,必為有道之士。」翁自是愈力,但多釀酒,每客至,與奕棋飲酒,清談窮日夜,凡二十有五年。建炎初,江淮盜起,李成犯淮西,翁度其且至,語諸子曰:「急竄尚可全。」諸子或顧戀妻孥金帛,又方治裝,未能即去。翁即杖策,腰數千錢,獨行至江邊。賊尚遠,猶有舩可度,徑隱當塗山寺中。諸子未暇走,而賊至,皆委鋒刃。翁在寺,與鄰室行者善,一日,呼與語曰:「吾欲買一棺,煩君同往取之,可乎?」曰:「何用此?」笑不應。遂買棺歸,置室內,數自拂拭。又謂行者曰:「吾終慁公矣。吾屋後儲所市薪,明日幸以焚我柩,恐有吾家人來,但以告之。」行者且疑且信,密察其所為。至暮,臥棺中,自托蓋掩其上。明日就視,死矣。時年七十九。後歲余,翁有侄亦脫賊中,訪翁蹤跡,至是寺,方聞其死。翁與中書舍人朱新仲翌,有中外之好,朱公嘗記其事以授予雲。 龐安常鍼 朱新仲祖居桐城時,親識間一婦人妊娠將產,七日而子不下,藥餌符水,無所不用,待死而已。名醫李幾道,偶在朱公舍,朱邀視之。李曰:「此百藥無可施,惟有鍼法。然吾藝未至此,不敢措手也。」遂還。而幾道之師龐安常,適過門,遂同謁朱。朱告之故,曰:「其家不敢屈先生。然人命至重,能不惜一行救之否?」安常許諾,相與同往。才見孕者,即連呼曰:「不死。」令家人以湯溫其腰腹間。安常以手上下拊摩之。孕者覺腸胃微痛,呻吟間生一男子,母子皆無恙。其家驚喜拜謝,敬之如神,而不知其所以然。安常曰:「兒已出胞,而一手誤執母腸胃,不復能脫,故雖投藥而無益。適吾隔腹捫兒手所在,針其虎口,兒既痛,即縮手,所以遽生,無他術也。」令取兒視之,右手虎口鍼痕存焉。其妙至此。(新仲說。) 紅象卦影 紹興二年,廬陵董良史廷試罷,詣紅象道人作封影,欲知其低昂。卦成,有詩曰: 黑猴挽長弓,走向天邊立; 系子獨高飛,中人嗟莫及。 良史不能曉。占者曰:「事應乃可解。」及唱名,張子韶(九成)為榜首。張生於壬申,所謂黑猴者也。長弓,張字也。良史在三甲,其上孫雄飛,所謂系子高飛也,其下仲並,所謂中人莫及也。(良史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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