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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黃子方

  黃琮,字子方,莆田人。宣和初,為福州閩清令。平日多蔬食,但日市肉四兩供母。為人方嚴,不畏強禦。時方興道藏,郡守黃冕仲尚書(裳),使十二縣持疏斂之民,琮獨不應命。既聞他縣皆數百萬,乃自詣郡,以己俸四月輸之。冕仲雖不平,然以直在彼,莫敢詰。內臣為廉訪使者,數幹以私,皆拒不答,常切齒思報。會奏事京師,每見朝士,必以溢惡之言詆琮。嘗入侍,徽廟問:「汝在閩時,知屬縣有賢令否?」其人出不意,錯愕失對,唯憶琮一人姓名,極口稱讚之。即日有旨,改京官通判漳州。使者既出,始大愧悔,乃知吉人之報,轉禍為福如此。(劉圖南說。)

  張謙中篆

  張有,字謙中,吳興道士也。以篆名天下。為人退靜好古,非古文所有字,輒闕不書。宣和中,年已七十餘,中書侍郎林彥振(攄)喪其母魏國夫人,歸葬於湖。將刻埋銘,請篆額,書魏字為魏下山。彥振以為不類今字,命去之,不從。彥振雖不樂,然度能書者無出其右,則召所親委曲鐫說之,且許厚謝。張不可,曰:「世俗魏字,我法所無。林公不肯用,宜以見還,決不易也。」彥振知不可強,遂止。自是人益賢之。余伯舅沈祖仁為歸安丞,與張善,憚其人,不敢求字。一日被酒,亟造門索絹一端,作大字數十,尤高古可愛,至今寶藏之。有所著《復古編》行於世。

  鳳池山

  福州閩縣東十五裡鳳池山,其上有池,冬夏不涸。俗傳唐末有樵者,嘗見五色雀群浴於彼,以故得名。其南鼓山,山之半有湧泉寺,鳳池隸焉。熙甯中,元章簡公(絳)出守,訪之。鼓山寺僧憚其數至為擾,嫁其名於北山報慈院。主僧頗黠,逢元公之意,刻木作鳳,立之小沼上,以喙吐水。公至,大喜,為賦詩。數年間參大政,鳳池之事,遂成先兆。後溫左丞(益)出守,亦喜為此遊,且和元公詩,未幾,亦至兩地,然實非真鳳池山也,而休證如此,豈偶然邪!

  古田倡(目錄作《倡能詩》)

  陳築,字夢和,莆田人。崇甯初登第,為福州古田尉,惑邑倡周氏。周能詩,贈築絕句曰:

  夢和殘月到樓西,月過樓西夢已迷。
  喚起一聲腸斷處,落花枝上鷓鴣啼。
  首句蓋寓築字也。又《春晴》詩曰:
  瞥然飛過誰家燕,驀地香來甚處花。
  深院日長無個事,一瓶春水自煎茶。

  後與築作合歡紅綬帶,自經于南山極樂院,從者知之,共排闥救解,二人皆活。已而事敗,築失官去。周至紹興初猶在,既老且醜,門戶遂冷落雲。

  猾吏為奸

  福州老胥夏(鏵鐸」,下同)者,自治平時為吏。政和中,以年勞得官,首尾四紀。嘗言閱郡將多矣,無不為其黨所欺,不能欺者,惟得二人焉,其一程公闢(師孟),其一羅儔老(畸)。羅公初精明,人莫敢犯,後亦有罅可入雲。羅好學,每讀書必研究意義,苟有得,則怡然長嘯。或未會意,則搔首踟躕。吏伺其長嘯,即抱牘以入,雖包藏機械,略不加問。或遇其搔首,雖小奸欺,無不發摘。以故得而欺之。鏵曰:「彼好讀書,尚見欺于吾曹,況於他哉!」(右三事皆郡士鄭東卿說。)

  周史卿

  周史卿,建州浦城人。元祐初,如京師赴省試,中途遇道者云云,即歸與妻子入由果山煉丹,聲價籍籍。士大夫經山下,無不往見。呂吉甫自建安移宣州,苦足疾,不能行,來謁周。周請呂伸足直前為布氣,令人以扇扇之。少頃足底火熱,炙上徹心,良久,痛遂已。凡在山二十年,丹垂成。一夕,風雷大作,霹靂甚震,曉視藥爐,丹已失矣。周不意,遂出神求之,謂妻曰:「我當略往七日,且複回,未死也。切勿焚我。」妻如其言。周平生與一僧善,僧亦在他山結廬,聞周死來吊,力勸其妻曰:「學道之人,視形骸如糞土,既去矣,安足惜!」妻信僧言,泣而焚之。明日而周回,則已無形體可生矣。空中咄咄,責其妻而去。異日,僧複來,妻以前事告之。僧曰:「吾適方聞訃故來,前日未嘗至。」乃悟魔所化也。其家後置周影像於僧舍,日輪一行者奉香火,必於地得四錢。又留醋一甕,至今不敗,往往為人取去,然未嘗竭。縣人劉翔雲:「由果山甚淺隘,氣象索然,非神仙所居也。」(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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