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夷堅志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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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河村人 張維,字正倫,燕山三河人。家君初出使至太原,維以陽曲主簿館伴。嘗言宣和乙巳歲,同邑有村民,頗知書,以耕桑為業,年六十餘。一夕,驚魘而覺,戰慄不自持,謂其妻曰:「吾命止此矣。」妻驚詰其故。曰:「適夢行田間,見道上有七胡騎,內一白衣人,乘白馬,怒色謂我曰:『汝前身在唐為蔡州卒,吳元濟叛,我以王民治壍,為汝所殺,我銜恨久矣。今方得見,雖累世,猶當以命償我。』乃引弓射中吾心,因顛僕而寤。吾必不免,明日當遠竄以避此患。」妻雲:「夜夢何足信,汝妄思所致耳。」老父益恐,未旦而起。其家甚貧,止令小孫攜被,欲往六十裡外一親知家避之。行草徑三十余裡,方出官道,又二裡許,遇數人,與同行。忽有騎馳至,連叱眾令住,行者皆止。老父回視,正見七騎內一白衣人,騎白馬,宛如夢中所睹。因大駭,絕道亟走。騎厲聲呵止之,不聽。白衣大怒曰:「此煞交加人。」遂鞭馬逐之,至其前,引弓射,中心,應弦而斃。七人者,皆女真也。 鐵塔神 蔚州城內浮圖中有鐵塔神,素著靈驗,郡人事之甚謹。契丹將亡,州民或見其神奔走於城外,亟詣寺視之,神像流汗被體,雖頗驚異,然莫測其故。至夜神見夢于寺主講師,曰:「吾奉天符,令拘刷城中合死人,連日賓士,始克就緒。來日午時,女真兵至,破城,城中當死者,一千三百有畸,而本寺僧四十余,和尚亦在籍中。吾久處茲地,平日仰師戒德,輒為以它名易之,詰旦從此而逝,庶萬一可脫。」講師既寤,以語寺眾,皆笑其妄,遂獨挈囊登寺後山顛避之。行約五裡,忽憶所遺白金盂,複下至寺。適有修供者,眾競挽留之,曰:「和尚聰明如此,顧乃信夢,今檀越在此,正欲和尚升堂演法,無故舍去,則此寺不可為矣。況邊上不聞有警,勉徇眾意,齋罷而行,亦何晚耶!」僧不得已,遂升堂。講畢,各就食,方半,有報:「女真自草地至,即圍城。」城素無備,不可守。頃刻而陷。僧蒼皇失措,不暇走,兵已大掠。城中人與寺僧死者,如神告之數,講師亦不免。 觀音偈 張孝純有孫,五歲不能行,或告之曰:「頃淮甸間一農夫,病腿足甚久,但日持觀世音名號不輟,遂感觀音示現,因留四句偈曰: 大智發于心,於心無所尋。 成就一切義,無古亦無今。 農夫誦偈滿百日,故病頓愈。」於是孝純遂教其孫及乳母齋潔持誦,不兩月,孫步武如常兒。後患腿足者,誦之皆驗。又汀州白衣定光行化偈亦雲: 大智發于心,於心何處尋。 成就一切義,無古亦無今。 凡人來問者,輒書與之,皆於後書「贈以之中」四字,無有不如意,了不可曉。 劉廂使妻 金國興中府有劉廂使者,漢兒也。與妻年俱四十餘,男女二人,奴婢數輩。一日,盡散其奴婢從良,竭家貲建孤老院。緣事未就,其妻施左目,以鐵杓剜出,去面二三寸許,方舉刀斷其筋脈。若有物翕然收睛入,其目儼然。如是者三,流血被體,眾人力勸而止。明日,舉杓間,目已失所在,不克剜。又明日,複如故。精神異常,眾皆駭而憐之,爭施金帛,院宇遂成。時金國皇統元年,即紹興十年庚申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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