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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部(2)


  竇相易直,幼時名秘。家貧,受業村學,教授叟有道術,而人不知。一日近墓,風雨暴至。學童悉歸家不得,而宿於漏屋之下。寒,爭附火。惟竇公寢於榻,夜深方覺。叟撫公令起曰:「竇秘君後為人臣,貴壽之極,勉力自愛也。」及德宗幸奉天日,公方舉進士,亦隨駕而西。乘一蹇驢,至開遠門,人稠路隘,其扉將闔,公懼勢不可進。聞一人叱驢,兼捶其後,得疾馳而入。顧見一黑衣卒,呼公曰:「秀才,已後莫忘此情。」及升朝,訪得其子,提挈累至大官,吏中榮達。

  盧賓客貞白父曰老彭,有道術,兼號知人。元和初,宗人弘宣、簡辭、弘正、簡求,俱候焉。留坐目之甚久,命貞亦序坐。又目之曰:「一行五節度使,可謂盛矣!」卒如其言。又族子鍇,初舉進士,就安邑所居謁之。謂鍇曰:「爾求名,大是美事。但此後十餘年方得,勿以遲晚為恨。登朝亦得大美官。」鍇至長慶元年,始擢第。大中十年,終庶子。

  張曇為汾陽王從事,家嘗有怪。召術者問之,言以大禍將至,惟休退則免。曇不之信。又方宴賓,席上見血,有巫者聞之,勸其杜門不納賓客,屏遊宴。曇怒杖之。其後曇言語乖度,公頗銜之。又屢言同列間事,每獨候見,多值公方宴寵姬所。不令白事,必抑門者令通。公謂其以武臣輕忽,益不平之。後因請公去所任吏,遂發怒,囚之以聞,竟斃於杖。

  柳員外宗元,自永州司馬征至京,意望錄用。一日,詣蔔者問命,且告以夢曰:「余柳姓也,昨夢柳樹僕地,其不吉乎?」蔔者曰:「無苦,但憂為遠官耳。」征其意,曰:「夫生則柳樹,僕則柳木,木者,牧也。君其牧柳州乎?」卒如其言。

  李涼公逢吉,未掌綸誥前,家有老婢好言夢,後多有應。李公久望除官,因訪於婢。一日,婢晨至,慘然。公問其故,曰:「昨夜與郎君作夢,不是好意,不欲說。」公強之。婢曰:「夢有一人,舁一棺至堂後雲:『且置在此。』不久,即移入堂中,此夢恐非佳也。」公聞竊喜。俄爾除中書舍人。後知貢舉,未畢而入相。

  都水使者崔綽,少年豪俠,不拘小節,天寶中,有方士過其家,崔傾財奉之,亦無所望。方士臨去,留藥一丸為別,崔殊不之重,埋於床下。燕薊之亂,家人避賊,崔在後未去。忽見床下有菌,甚肥鮮,因煮而食之,雜以葷味,自此體腹輕健,至老更無疾病,月中視小字,夜食生彘。元和初猶在,年九十餘卒。蘇州刺史韋公集中所《贈崔都水詩》者是也。向得靈藥,便能正爾服之,當已輕舉矣。其次,食所化靈芝,不雜葷茹,又應反顏住世,壽不可量,蓋玄中但以有壽無疾,酬好施之功而已。崔即蘇州之堂妹婿也。

  崔相國群之鎮徐州,嘗以崔氏《易林》自筮。遇幹之大畜,其繇曰:「典策法書,藏在蘭台。雖遭亂瀆,獨不遇災。」及經王智興之變,果除秘書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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