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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部(3)


  長慶中,鄂州裡巷間人,每語,輒以牛字助之。又有一僧,自號「牛師」,乍愚乍智,人有忤之者,必雲:「我兄即到,豈奈我何?」未幾,而相國奇章公帶平章事節度武昌軍,其語乃絕。而牛師尚存。僧者,乃牛公之名也。方知將相之位,豈偶然耶先是,元和初,韓尚書皋在夏口,就加節度使,自後複為觀察使。長慶三年,崔相國植從刑部尚書除觀察。明年冬,牛公實來。宰臣建節鎮夏口,自牛公始也。

  博陵崔子年出書一通示餘曰:「劉逸淮在汴時,韓弘為右廂虞候,王某為左廂虞候,與弘相善。或譖二人取軍情,將不利於劉。劉大怒,俱召詰之。弘即劉之甥,因控地碎首,大言數百,劉意稍解。王某年老股戰,不能自辯。劉叱令拉坐,杖三十。時新造赤棒,頭徑數寸,固以筋漆,立之不僕,數五六當死矣。韓意其必死,及昏,造其家,怪無哭聲。又謂其懼不敢哭,訪其門卒,即言大使無恙。弘素與某熟,遂至臥內問之。王曰:『我讀《金剛經》四十年矣,今方得力。記初被坐時,見巨手如簸箕,吸然遮背。』因袒示韓,都無撻痕。韓舊不好釋氏,由此始與僧往來。日自寫十紙。及貴,計數百軸矣。後在中書,盛署時,有諫官因事謁見,韓方洽汗寫經。諫官怪問之,韓乃具道王某事。予職在集仙,常侍柳公,常為予說。」

  王智興在徐州,法令甚嚴。有防秋官健交代歸,其妹婿于家中設饌以賀。自於廚中磨刀,將就生割羊腳。磨訖,持之疾行,妻兄自堂走入廚,倉卒相值,鋒正中妻兄心,即死。所在擒之以告,智興訊問,但稱過誤,本無惡意。智興不之信,命斬之。刀輒自刑者手中躍出,徑投於地,三換皆然。智興異之,乃不殺。余按《廣陵烈士傳》曰:「劉雋,字幼節。遷宛朐令。到官二年,政治清平,為吏民所親。時縣有友人相過者,主人歡喜為具,捕犬,因誤中客,客死,平法者雲:『主人本有殺心,應當伏辜。』雋曰:『聞許太子至孝,誤不嘗藥,史官書弒君,曰:盡心力以事君,舍藥物可也。今主人與客,本無讎恨,但歡喜為供,有親愛飲食之意,無傷害之心,不幸而死,當以《周禮》過誤平之,奈何欲用法律所失,一時兩殺不辜。』王法者,拘有常例不聽。雋曰:『界有失禮之民,皆令之罪也。』解印綬去。」蓋與此事相近。而徐州者,神為之辯耳。

  漢州開元寺,有菩薩像。自頂及焰光坐趺,都是一段青石。潔膩可愛,雕琢極工,高數尺,會昌毀寺時,佛像多遭摧折刓缺,惟此不傷絲毫。及再立寺,僧振古寶而置放西廊。余與京大德知玄法事西川從事揚仁贍同謁,楊深於釋氏,好古之士也。贍敬彌日,而玄心精識多聞,話其本末雲:「先是匠人得此石異之,虔心鐫刻,殆忘餐寢。有美女常器食給之。其人運思在像,都無邪思。久之,怠而妄心生,女乃不至。饑渴既逼,兼毒厲匝體,遂悟是天女。因焚香叩首,悔謝切至,女複來,其病立愈。而像即成。亦嘗有記錄,因毀寺失其傳焉。寺今再立矣。」

  元和、長慶中,兩京閭巷間相見,多雲:「合是阿舅。」及太和以來,文宗俗崇樹外戚,而詐稱國舅者數輩,竟不得其真,合是之說,果有驗矣。

  餘年小,在江漢,嘗與群兒戲。以竹葦為槍,鳥翎飾其上,裂紙為旌旗,作戰鬥之像,相向雲殺。俄爾立定,又雲再殺。不數年,憲宗剪除群寇,蔡、齊二巨猾,相次夷滅,再殺之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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