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唐語林 | 上頁 下頁 |
補遺-起德宗至文宗(8) |
|
劉禹錫雲:「韓十八愈直是太輕簿。謂李二十六程曰:『某與丞相崔大群同年往還,直是聰明過人。』李曰:『何處是過人者?』韓曰:『共愈往還二十餘年,不曾過愈論著文章,此是敏慧過人也。』」 韓十八初貶之制,席十八舍人為之詞,曰:「早登科第,亦有聲名。」席既物故,友人曰:「席無令子弟,豈有病陰毒傷寒而與不潔吃耶?」韓曰:「席十八吃不潔太遲。」人問曰:「何也?」曰:「出語不是當。」蓋忿其責詞雲「亦有聲名」耳。 韓退之有二妾,一曰絳桃,一曰柳枝,皆能歌舞。初使王庭湊,至壽陽驛,絕句雲:「風光欲動別長安,春半邊城特地寒;不見園花兼巷柳,馬頭惟有月團團。」蓋有所屬也。柳枝後逾垣遁去,家人追獲。及鎮州初歸,詩曰:「別來楊柳街頭樹,擺弄春風只欲飛。還有小園桃李在,留花不放待郎歸。」自是,專寵絳桃矣。 元和中,郎吏數人,省中縱酒話平生,各言愛尚及憎怕者。或言愛圖畫及博奕,或怕妄與。工部員外汝南周願獨雲:「愛宣州觀察使,怕大蟲。」 初,百官早朝,必立馬建福望仙門外,宰相則于光宅車坊,以避風雨。元和初,始置待漏院。 元和末,有敕申明父子兄弟無同省之嫌。自是楊於陵任尚書,其子侄兄弟分曹者,亦有數人。 沙陀本突厥餘種。元和中,三千人歸順,隸京西,節度使范希朝主之。弓馬雄勇,冠于諸蕃。 進士何儒亮,自外方至京師,將謁從叔,誤造郎中趙需宅。自雲同房。會冬,需欲家宴,揮霍之際,既是同房,便入宴。姑姊妹盡在列,儒亮饌徹徐出,細察,乃何氏子,需笑而遣之。某按:此事是趙贊侍郎與何文哲尚書。相與鄰居時,俱侍御史,水部趙郎中需方應舉,自江淮來,投刺於贊,誤造何侍禦第。何,武臣也,以需進士,稱猶子謁之,大喜,因召入宅。不數日,值元日,骨肉皆在坐,文哲因謂需曰:「侄之名宜改之。且『何需』,似涉戲於姓也。」需乃以本氏告,文哲大愧,乃厚遣之而促去。需之孫頊,前國學明經;文哲侄孫繼,為杭之戎吏,皆說之相符,而並無儒亮之說。《國史補》所記乃誤耶? 西蜀官妓曰薛濤者,辯慧知詩。嘗有黎州刺史(原注:失姓名)作《千字文令》,帶禽魚鳥獸,乃曰:「有虞陶唐。」坐客忍笑不罰。至薛濤雲:「佐時阿衡。」其人謂語中無魚鳥,請罰。薛笑曰:「『衡』字尚有小魚子;使君『有虞陶唐』,都無一魚。」賓客大笑,刺史初不知覺。 白太傅與元相國友善,以詩道著名,時號「元白」。其集內有詩說元相公雲:「相看掩淚應無說,離別傷心事豈知?想得咸陽原上樹,已抽三丈白楊枝。」洎自撰墓誌,雲與劉夢得為詩友,殊不言元相公,時人疑其隙終也。 李賀為韓文公所知,名聞縉紳。時元相稹以明經擢第,亦善詩,願與賀交。詣賀,賀還刺,曰:「明經及第,何事看李賀?」元恨之。制策登科。及為禮部郎中,因議賀父名晉肅,不合應進士,竟以輕薄為眾所排。文公惜之,為著《諱辯》,竟不能上。 長慶初,李尚書絳議置郎官十人,分判南曹,吏人不便。旬日出為東都留守。自是選曹成狀,常亦速畢。 山甫以石留黃濟人嗜欲,多暴死者。其徒盛言山甫與陶貞白同壇受錄以神之。長慶二年,卒于餘幹。江西觀察使王仲舒遍告人:山甫老病而死速朽,無少異於人者。 令狐楚鎮東平,綯侍行。嘗送親郊外逆旅中。時久旱,綯因問民間疾苦。有老父曰:「天旱,盜賊且起。」複曰:「今風不鳴條,雨不破塊。」綯以相反詰之,答曰:「自某日不雨,至於是月,豈非不破塊乎?賦稅徵迫,販妻鬻子,不給;繼以桑枝,豈非不鳴條乎?」 鎮州王庭湊始生,嘗有鳩數十隻,朝集庭樹,暮集簷下,裡人駱德播異之。及長,駢協,善《陰符經》、《鬼谷子》。初仕軍中,曾使河陽,道中被酒,寢于路傍。忽有一人,荷策而過,熟視之,曰:「貴當列土,非常人也!」從者告之。庭湊馳數裡追及,致敬而問。自雲:「濟源駱山人也。向見君鼻中之氣,左如龍,右如虎;龍虎交王,應在今秋。(原注:一雲:「吾相人未有如此者。」)子孫相繼,滿一百年。」又雲:「家之庭合有大樹,樹及於堂,是其兆也。」是年,庭湊為三軍所立。歸省別墅,而庭樹婆娑,陰已合矣。 田令既為王庭湊所害,天子召其子布於涇州,與之發哀,授魏博之節。布乃盡出妓樂,捨鷹犬,哭曰:「吾不回矣!」次魏郊三十裡,跣行被發而入。後知力不可執,密為遺表,伏劍而死。 長慶中,京城婦人首飾,有以金碧珠翠;笄櫛步搖,無不具美,謂之「百不知」。婦人去眉,以丹紫三四橫約於目上下,謂之「血暈妝」。 寶曆中,敬宗皇帝欲幸驪山,時諫者至多,上意不決。拾遺張權輿伏紫宸殿下,叩頭諫曰:「昔周幽王幸驪山,為戎所殺;秦始皇葬驪山,國亡;明皇帝宮驪山,而祿山亂;先皇帝幸驪山,而享年不長。」帝曰:「驪山若此之凶耶?我宜往以驗彼言。」後數日,自驪山回,語親幸曰:「叩頭者之言,安足信哉!」 文宗在藩邸,好讀書。王邸無《禮記》、《春秋》、《史記》、《周易》、《尚書》、《毛詩》、《論語》;雖有,少成部帙。宮中內官,得《周易》一部,密獻。上即位後,捧以隨輦。及朝廷無事,覽書目,間取書便殿讀之。乃詔兵部尚書王起、禮部尚書許康佐為侍講學士,中書舍人柳公權為侍讀學士。每有疑義,召學士入便殿,顧問討論,率以為常,時謂「三侍學士」,恩寵異等。於是,康佐進《春秋列國經傳》六十卷,上善之,問康佐曰:「吳人伐越,獲俘以為閽,使守舟;餘祭觀舟,閽以戈殺之。閽是何人?殺吳子複是何人?」康佐遲疑久之,對曰:「《春秋》義奧,臣窮究未精,不敢遽解。」上笑而釋卷。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