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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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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命有驗 九流之中,惟祿命、堪輿二家,渺茫無據,然間有可信者。江右康君範生,精星蔔家言,己亥過松,同社數人,各取星書示之。于餘獨批四大字「辛醜必發」,眾皆嗤其妄。後同赴南宮,闈事畢,偶集七閩張孝廉汝瑚寓齋,顧餘曰:「我前已許子,萬萬不爽,速歸置酒酌我,當往子寓待報耳。」坐未定而捷音至。 夢棺 華亭陶孝廉,字冰修,有文名。六上公車,自以懷才被抑,感憤不平。京城有文昌祠,祈夢最靈,一夕,齋沐往禱,仰見天上懸一棺,欲墮未墮。驚寤,不樂者久之,複自解曰:「夢棺得官,餘庶幾入彀乎?」及放榜,仍下第,謁選得天臺廣文。不半年,卒于任,乃悟天為天臺,棺為蓋棺之兆。夢之巧驗,有如此者。 韋公祠 吳閶韋公祠,乃唐詩人應物也,祈夢最驗。孫君承恩未第時往禱,夜將半,忽見一神人手懸金甲于壁,光彩耀日,並授箭四十枝,謂曰:「子試射之。」至三十九箭,遂破的,箙中止餘一矢耳。後戊戌中鼎元,年正三十九。又一年卒。 鏡銘 余從燕市買一鏡,大僅五寸,制極古雅,光彩煥發,背有銘曰:「如玉配潔,似潭比清。孕金之秀,含月之精。我見汝之形,而不能見汝之心。」後為一友攜去不還,至今惜之。 鹽官貽詩 鹽官彭公孫遹,負才名,風流儒雅,為一時之秀,與餘結契甚深,亦為奏銷詿誤。以劄寓餘,頗極感憤,兼寄一律雲:「秋林落葉點風埃,寒雨空江日夜哀。難後弟兄多病老,霜前鴻雁尺書來。壯年俱抱懷沙痛,盛世仍虛入洛才。好賦東巡獻行在,聖明早晚祀之萊。」後應博學宏詞,入翰苑。 風電 壬寅五月初四日,河間縣任丘地方雨冰雹,大如人首,擊死二百余人,牛羊不計其數,田禾盡壞。又大風將制府旗竿二根刮去,城內石牌坊俱帶落城外。 申江雜識 余族曾叔祖廣文容大,字申江,著《雜識》一卷,偶於藏書家見之,初不著名氏,取家譜按之,知為公作。又有《叢言》六卷,俱系抄本,其間載《均賦》一則,曰:吾鄉糧賦分三等,而上、中、下三鄉,未為至當。西鄉稱上,有一畝僅租五六鬥或七八鬥者;南鄉稱下,乃有十一、十二保一畝收租二三石,水旱無虞者;東北稱中,有僅種花豆青秧,亢旱無收者。近浦稱中,亦有蕩田收止數鬥者;東鄉稱下,間有所收逾中、上者。愚謂三鄉田,每鄉分三等,以九等定賦,方愜輿情,低薄更須核實,列為下等,斯善矣。 讀書種子不可絕 申江又曰:吾郡縉紳家居,務美宮室,廣田地,蓄金銀,盛僕從,受投謁,結官長,勤宴饋而已,未聞有延師訓子,崇儉寡欲,多積書,絕狎客者。子孫習於見聞,不務勤學,交遊匪類。自己使勢,不能禁奴僕之使勢;自己作孽,不能禁子弟之作孽。身歿之後,田宅婢僕,俱歸他人,亦何益之有?誠能使讀書種子不致斷絕,且一親學問,便知自重,即貧困奚害哉?善哉斯言,令人矍然悟、惕然悔矣。 賤名入夢 喬進士夢蛟,自言十四五時,將應童子試,夜夢一人,如俗所畫張仙者,謂曰:「汝欲登第,須與董某同榜,宜切記之。」驚寤,隨識簡端。喬長余一紀,餘雖生,尚未命名也。自後每遇試,必遍覓賤名,不可得。歲庚辰,余補博士弟子員。喜曰:「果有是名,有是人矣。」至本朝辛卯,喬中式;戊戌,捷南宮。余於甲午鄉薦,擬此夢不足據。及辛醜僥倖,遂為殿試同榜,竟符所夢雲。喬君樸實人,近偶談及,餘不甚信,因出所識,歲月雖久,墨蹟宛然。乃知窮通得失,信有定數,天下事又何足預計耶! 青蛙使者 撫州金溪縣,近郭有一蛙,狀貌絕大,猙獰可畏。據土人雲,自東晉時即見之,漸著靈異,商賈祭禱,獲利必倍,病者祀之立差。邇來仕宦此地,亦必虔謁,因共號為「青蛙使者」。其隱見無常,有終身不得一見,亦有一人屢遇者。夫蛙之為物,最冥頑不靈,乃能曆千餘年,誕著詭異,至士大夫亦從而拜之,可怪也已。 孝婦卻鬼 無錫縣民顧成,娶錢氏女為媳。女暫歸甯,時疫癘盛,轉輾纏染,成一家鹹伏枕。女聞欲歸,父母力阻之。女曰:「夫之娶妻,原為翁姑,今疾篤,何忍不往?即死無恨也。」隻身就道。成昏憒中,見鬼物相語曰:「孝婦至矣,我輩當速避,不然且獲譴。」於是一家數口俱得無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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