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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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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母嫁母義不可絕 我邑有徐生者,生母死,以既被出,雖未改適,於義已絕,不為服。餘甚訝之。偶見《客座贅語》曰:「出母嫁母,均稱義絕而實不同。有出當其罪者,有出不當其罪者;有出而改適,有終不改適者。嫁母有父卒改嫁者,有為舅姑所迫不得自由者,有饑寒無依而後去者。古人制律,不立服滿改嫁之條,蓋聖人曲體人情,難盡以共姜柏舟之事望之也。人子不幸遇此,等於塗人,掉臂不顧,豈複有人心哉?況父固可以夫而絕妻,子不可以子而絕母。又或為嫡母所子而不認生母者,有為異姓人後而不為本生服者,亦可以為知大義哉?仁人孝子,處人倫之變,惟酌情禮之中,各盡其道,庶可不悖於義而無憾於心矣。」此論極當,故特識之。 僧詩 楚僧行達,字大衢。好酒喜吟詩,頗有島可之風,邇來詩僧,罕見其比。五言如《憩甘露亭》雲:「飯香能款客,僧懶不翻經。」《秋村》雲:「牛羊喧日暮,鳧雁雜人行。」《贈上人》雲:「經翻殘月色,定出曉鐘聲。」《山居》雲:「風清當戶竹,水滿傍溪田。」《除夕》雲:「宿火留殘臘,春風理舊枝。」《早春》雲:「古徑雲生屣,春遊客滿山。」七言如《石徑》雲:「雲堆白石看無盡,路傍青山步欲高。」《山寺》雲:「松頂夢回千歲鶴,嶺頭風落五更鐘。」《洞口》雲:「洞門碧挺千尋石,仙樹晴飛古道雲。」《丹井》雲:「午後金波騰瑞靄,千年瑤草護靈源。」皆佳句也。後卒于婁江,吳梅村先生選其遺稿百首而為之敘。 閩省城隍神啼哭 福建省城隍神啼哭三日,忽於七月朔旦鼓樓火起,延燒至運司及大小公署、寺院民房,又焚雙門一帶約八千餘間。先是,鼓樓扁額有「海天鼇柱」四字,土人有「雙門堪走馬,鼇柱變成灰」之謠,至是果驗。 潮異 七月二十七日,松江一日三潮。 石猴 滇中產石猴,大如小兒拳,性甚慧,鎖置硯側,可教令磨墨,惟食果實,飲水即死。土人亦不能多得。同郡張司理宦其地,攜一歸,中道死。惜餘未之見。 史公宿因 甬東艾老為余言,史狀元大成未生時,其鄉有老僧名大成者,戒行精嚴,為一時冠。示寂日,見夢於其徒曰:「我將遠行,明日于某地史家訪我,當以一笑為期。」次日往偵,夜果舉一子,遂以夢告,其家夢亦同,因仍舊名。公擢巍科,侍禁近,襟懷沖淡,不為富貴所役,雅志林泉,長齋繡佛,一家僕婢往往化而疏食。鬫君選,其本房所取士也,道公行誼甚詳,且曰:士大夫淡于世故,仁慈愷惻者,大約從苦行中來,亦不止史公一人而已。 掘藏獲殃 松郡東二十裡名紅橋,有王鬥儒者,性愚蠢,以耕織為業。一日方炊,覺灶下有物蠕蠕然,掘之遇一甕,中貯白金數百錠,大喜過望,與婦貰酒相慶。夜半將寢,忽地中作聲,細察之,聞呼鬥儒名,曰:「我藏神也,天將富汝,特來相就,伴侶甚眾,當絡繹至矣。」移燈視之,遍地皆金,無下足處。自是掃地薙草,往往得之。久之,心頗厭。一夕,聞撞門聲,曰:「此必藏神也。」祝令他往。忽一巨缸排闥直入,黃白爛然。乃拓所居為大廈,廣置南畝,結婚貴族,趨利者踵相接。於是忘其本來,不復似窶人子矣。未幾,縣官編役,鬥儒田多役重,五六年間,產遂破。追呼迫切,父子俱死囹圄,並絕其嗣。夫鬥儒不過一村氓耳,乃忽畀以數萬金,究至身命不保,天何始待之厚而終奪之速歟?豈造物之玩弄,有莫能測者與?抑《鴻烈》所雲「掘藏之家必有殃」,其說果不誣與?然而不可解矣。 雷誅訟師 □城一奸民,略識字,喜弄刀筆。一日,與鄰人偕往田間,風雨驟至。家人遙見皂旗一、紅旗一,搖其傍,迅雷一聲,奸民踣於地,旗隱不見。急趨視,兩足已陷泥淖中,土埋至膝。其子負至岸側,少頃,雷複震,仍埋舊處。觀者悚惕。 溺女鬼救 山陰一小姓,家甚貧,生女欲溺之。忽聞空中鬼語曰:「莫溺殺,莫溺殺,他的丈夫是滕達。」一家驚異,遂留之,遍訪邑中,果有書生滕達者,然已娶矣。後此女及笄,滕續聘為室。中甲榜,攜之赴官,竟終老焉。 侍禦贈行詩 余淹留京邸,侘傺無聊,將歸蘭陵,董侍禦文驥貽詩贈別曰:「秋氣正蕭索,憐君馬首東。一名先甲外,三策五行中。國失巍科重,家繩祖武雄。故鄉歸路近,囑我灌園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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