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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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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將軍(字百圭,川沙堡人。) 喬將軍一琦,上海人,家世業儒。琦厭薄經生業,遂以武節著,有神力,能拓數石弓。嘗戲馳馬從屋樑下過,以兩股夾馬,四蹄懸空而起。明季,為劉大將軍先鋒,兵敗,投崖死。後大兵南下,琦子蘭,渡江迎降,意甚得。易衣帽謁琦墓,忽見琦從塚中出,怒氣勃勃,口中咄咄作聲,叱蘭跪,以鐵椎擊之,僕地立死。忠義之氣,久而不衰如此。 紹興潰 丁亥二月,杭城既潰,方將軍國安擁眾十余萬,有磨盤營數千人,皆所選精銳,摧鋒陷陣者。阮大鋮逃至國安軍中,告之曰:「北兵甚銳,旦夕渡江,此番須用磨盤營。公更嚴諭之,必以死鬥,不然敗矣。」國安如其言。大鋮又造磨盤營,呼曰:「若見將軍令乎?」曰:「然。」大鋮曰:「將軍有後令,欲若曹盡殺妻子,以死決之。」眾驚恐,於是磨盤營先潰,諸營相次土崩,而大兵渡江矣。大鋮、士英至紹興,密通款迎降,欣然自得。然見七閩無恙,為後日計,乃潛通奏疏。有得其奏,馬、阮俱被磔。 獸知忠義 南都既覆,隆武稱號閩中。福州破,桂藩子永明王複擁立于肇慶,改號永曆,後遁入緬甸,為平西王吳三桂檄取遇害。永曆稱帝后,流離西粵,受制于孫可望,一時忠烈之士,大半殉難。輔臣嚴公起恒、楊公畏知,俱負聲望。可望要封秦王,嚴固拒不許。遣賊遮殺之,推入水中。屍流三十餘裡,忽有虎負之登岸,守視不去。賊愕然,因收葬之。楊公憤激,徒手擊賊,亦被殺。獻忠諸養子,除偽晉王李定國反正外,余劉文秀、艾能奇等,皆好酒嗜殺,毒如猰狗,乃此虎猶知忠義。彼逆賊者,真禽獸之不若也哉。 野史氏曰:李定國、孫可望、劉文秀、艾能奇,皆獻忠義子,偽稱四將軍;而白文選、王雙禮,則偽都督也。獻忠死,各率殘寇入滇,推可望為主。及可望定滇、黔,遂肆毒虐。於是誅宗室,殺大臣,帝制自為,又一獻忠也。定國獨拔身群賊之中,秉忠反正,盡瘁事國,乃至崎嶇九死,呼天以明其心。嗚呼,古烈丈夫哉!方其破百粵,下衡陽,義聲先路,所在引領,使可望等同心齊力,雖汾陽、臨淮,至今存可也。何乃形勢逼而猜忌成,嫌疑積而戕賊並,分疆熟視,共穴疾鬥,坐視菁英凋喪,不可收拾。天縱窮凶,禍人家國,雖麾魯陽之戈,莫填精衛之海。斯時北望燕雲,真人繼起,薄海歸心。嗟呼李王,天之所壞,又何可支哉。至於白文選間關異域,可泣風雨,而扼於部將,不能引決則有之,非其志也。冀後之言者,或見原焉。 郡三變 鼎革以來,吾郡凡三變:其始頑民團結,號為土兵,大軍一臨,屠戮殆盡,一變也;既而武弁吳志葵殺逐官吏,劫掠桑梓,未幾就縛,而合郡俱被其禍,二變也;繼又遭遼人吳聖兆以總兵官鎮松,約降海島,為麾下所執,士大夫平生偶有一面,按籍而求,無得免者,三變也。今傷痍滿目,枳棘載道,是所望於長養休息之者。 殷公盡節 中翰殷公,諱之輅,性忠烈,慷慨好施,養士嘗數百人,與夏考功允彝、陳黃門子龍深相結,期死國難,而中翰一門兄弟殉節,被禍尤慘。考功先期著《倖存錄》一卷,從容赴水死。子完淳,年十七,有雋才,坐為聖兆畫策,亦被誅。 陽陣陰陣 先是,流寇圍汴梁,城中固守,力攻三次,俱不能克。賊計窮,搜婦人數百,悉露下體,倒植于地,向城嫚罵,號曰「陰門陣」,城上炮皆不能發。陳將軍永福急取僧人,數略相當,令赤身立垛口對之,謂之「陽門陣」,賊炮亦退後不發。詳見李光壂《汴圍日錄》,後群盜屢用之,往往有驗。嘗考黃帝風後以來,從無此法,惟孫子「八陣」中有「牝牡」之說,此豈其遺意與? 假弘光 三月,貴州思州府有僧自稱弘光,遠近喧傳。獨米壽圖知其詐,叱左右擒之。其人供稱,本名查顯仁,杭州人。戮於市。 死後魂著靈異 當乙酉四月大兵之下維揚也,總兵張鵬翼,與右都督徐洪合兵入援,未至而江寧失守,遂從海道投監國魯王。丙戌三月,移屯太末。鵬翼弟繼榮,勇冠諸軍,及兵至,疾鬥力竭而死。有老僧舁其屍歸,將近衢裡許,道旁有旅店,忽見繼榮披甲躍馬,從數人,至店下馬,令具酒食。店民飛報入城,軍中皆驚喜,急出迎之,則繼榮屍適至,始知向入旅店者乃其魂也。後城陷,洪 複、鵬翼俱不屈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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