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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類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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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兆潢宴客精飲饌 常州蔣用庵禦史與四友同飲于徐兆潢家。徐精飲饌,烹河豚尤佳,因置酒,請食河豚。諸客雖貪其味美,各舉箸大啖,而心不能無疑。中有一張姓者,忽倒地,口吐白沫,噤不能聲。主人與群客皆以為中河豚毒矣,乃速購糞清灌之,張猶未醒。客大懼,皆曰:「寧可服藥於毒未發之前。」乃各飲糞清一杯。 良久,張蘇,群客告以解救之事,張曰:「僕向有羊角瘋之疾,不時舉發,非中河豚毒也。」於是五人深悔無故而嘗糞,且嘔,狂笑不止。 ◎錢璵沙為九老會 乾隆時,仁和錢璵沙方伯琦由閩藩以京堂內用,奉旨終養。服闋入都,年已七十五矣,以原品休致,遂歸。其明年,閒居無事,乃集裡中同志者九人為會。時璵沙年七十六,孫瑤圃庭蘭七十因,孫芥舟廷槐七十二,汪存齋鵬飛六十九,胡青厓夢檜六十八,成成山城六十七,許石蘭鉞、汪晴漪廷藻皆六十六,陸亢宗邁祖五十九,仿洛杜故事,以齒敘次,迭為賓主。率成四律,今錄其二。詩 曰: 「九人六百有餘歲,每遇佳辰迭召呼。齒竟馬加憐我長,杖多鳩刻健誰扶。坐消大塊聞風月,好續耆英舊畫圖。正及天家開壽宴,(明年歲紀五十,有旨特開千叟宴。)白頭都合醉堯衢。」 「萍蓬會合本前因,難得相逢一味真。天肯與閑兼與健,座忘誰主複誰賓。散花偏示維摩疾,(謂青厓。)飲酒思交公瑾醇。如此良朋如此會,徑須消盡百年春。」 ◎徐雨峰以五簋宴客 徐雨峰中丞撫蘇時,嘗宴僚屬于滄浪亭,肴以五簋為度。 ◎阮文達宴宋鮑二老 宋葆淳,字芝山,安邑人。乾隆時,嘗官解州學正,與歙縣鮑廷博淥飲皆贍聞耆宿。阮文達西元開府浙江時,嘗置酒西湖冷泉亭,專燕二老,道古竟日。二老席帽單衣,風貌閑遠。 ◎王元瀚升席較酒量 王漸,字元瀚,臨江人。少落魄不羈,日與酒徒、劍客引滿呼白,擊劍拓戟以為樂。而家產益落,其父兄患之。漸於是聚書數千卷,閉戶誦讀,目數行下,一過輒終身不忘。比三年,作為文章歌詩,以示裡中耆宿,始大驚,皆不信為其自作也。 既而游金陵,金陵富豪王氏聞漸善飲,白下有道士亦能引無算爵,為設席,要道士共酌,以觀其量。即升席,命贊者實酒置甕中,起揖道士,捧甕,若鯨之吸川,一飲而盡,覆命實酒酬道士。道士飲既,漸再實酒如前,命道士先飲。道士強飲至半,謝不勝。漸笑曰:「是何足與飲。」乃更酌大杯,盡一石,談笑終席,不至醉,眾乃嘆服。漸每麻履布袍,簡絕禮法,至賢士大夫家,輒登堂,中席坐,不讓,或不交一談而去。士大夫知其才,皆畏敬之。 ◎陳燕公宴會必至 青浦陳燕公孝廉晚歲饕餮無厭,宴會必至。客憎其屢食於人,未嘗作答也,強索之,乃折柬相招。至晚,賓客雜遝,實未治膳,陰與其婦約,驟相勃溪,拾破碗碎之。客大驚,逡巡去。越日,又邀客,漏三下,徐語之曰:「客甚少,今聊以飯熬糜,果腹可乎?明夕當盡歡也。」客又忍餓去。 其赴晏也,魚肉、果餅輒懷以歸,預攜布囊以盛之。一夕,物充塞於囊,不能出柵孔。客盡起,周章無計,僕為代出之。又嘗醉蹶於地,頻以足蹴僕,謂足受傷。不知其袖中實藏蟹腳也。 太平橋葛某設肆售熟食,最精潔,燕公恒造其店,道寒燠,雜揀野味,齅之餂之,久而始去,日以為常。每遇戚友有吉慶事,輒饋金扇一柄,面以飯粘,骨以線系,令鄰兒往送,自從其後。鄰兒返,半途收其帖,與分力金,而自攜匣歸。又曾令婢入市,寫票曰:「來錢一大文,乞發濃釅火腿湯一碗。」有鄉人誤稱之曰老相公者,則正色曰:「不可。」 ◎胡書農設席宴客 嘉慶某歲之冬至前二日,仁和胡書農學士敬設席宴客,錢塘汪小米中翰遠孫亦與焉,飲鬼子酒。翌日,嚴漚盟以二瓶餉小米,小米賦詩四十韻為謝。鬼子酒為舶來品,當為白蘭地、惠司格、口裡酥之類。當時識西文者少,呼西人為鬼子,因強名之曰鬼子酒也。 是日,黃薌泉亦在座,乃次杭堇浦《道古堂集》中《鬼子糕》韻為七律,(原詩六十一韻,內眊字,考《廣韻》《集韻》皆未收入豪韻中,故缺焉,恰成六十韻。)詩至: 「北風第一買酒鏖,爛醉不計酒價高。巷醪村釀徒喧囂,安得花采滄州桃。玉堂學士燦宮袍,光祿法酒沾橘裪。還鄉不忘短褐絛,詩壇猥許隨擔蒿。開尊昨目折簡勞,物聚天美養老饕。酒瓶遠寄驛不騷,征典早窘劉郎糕。制自鬼子方法韜,兀然座想難禪逃。佛郎機壤鄰紅毛,權歸提舶同皋牢。 方物畢獻如旅獒,龍涎之嶼籬木壕。加蒙樹心汁取淘,無事曲蘗與淅溞。梅花腦子香不臊,波羅有蜜相和撓。檳榔椰子軟中熬,柔旨特異剸腸刀。吠琉璃瓶貯可操,燕嘉賓歌食野蒿。碧眸高准首屢搔,拳捷匹似獻果猱。五桅帆風來連艘,森衛不使弓受櫜。銅盤照海敢弁髦,送以魚鳥聲取聱。黏天無壁心弗忉,更更針路報匪警。神禱天主高厥尻,佛山旌次群來敖。酒官罷榷無私糟,歡酺被及鳥戴鼇。 朝市共趁雞三號,氤氳別調瀛洲膏。買樸法比行隔槽,忙到飲事供吾曹。我生弱冠弄柔毫,依人一昔風轉翿。身行萬里詎足豪,機心不解施桔槔。文章枉說五采繅,燕秦楚蜀窮所遭。歸來魚生範釜轑,井上活計於陵螬。未經滄海漫讙嗷,不分一旦嘉會叨。遠越瑤琨卑葡萄,積憂解去荼蓼薅。一杯吞盡重洋濤,頌之語碎暫啾嘈。才薄何能配褒皋,運斤所喜人逢獿。鬼奴常使雙瓶挑,止酒肯賦柴桑陶。」 ◎阮文達宴客于文選樓 阮文達既罷官,蔔居於揚州,所宅為文選巷舊址。嘉慶乙丑始於其家廟之西,建隋文選樓,樓上祀隋秘書監曹憲,以唐沛王府參軍公孫羅、左拾遺魏模、模子度支郎景倩、崇賢館直學士李善、善子北海太守邕、句容處士許淹配之,文達撰銘,所謂「建隋選樓,用別于梁」者是也。 梁宦林中丞章巨為文達之弟子,嘗至揚,謁文達。文達召之飲,席設文選樓。所藏鐘鼎古器,悉庋於此,因得縱觀。時無雜賓,而錢梅溪適至,因相將入座。文達甚喜,曰:「似此三老一堂,而所摩挲者皆三代法物,人間此會,能有幾回,不可無以記之也。」 時梅溪年八十四,文達年七十九,宦林年最少,而居首坐。乃踰日而朱蘭坡至,又數日而王子卿亦至。子卿亦八十四歲,蘭坡七十五歲。文達方欲團為五老會,而英船警報日迫,文達乃移居南萬柳堂,梅溪、蘭坡均返蘇,宦林亦挈眷渡江南返矣。 ◎劉忠誠為友人招宴 新甯劉忠誠公坤一性機警,權奇自喜。少時家貧甚,食常不給。一日,友人招宴,設有佳饌,舉座皆熟識,忠誠大喜。又慮人多不得飽,佯為捫虱足間,揚其敝襪,拂之者再,塵垢飛落樽俎,座客無敢下箸,忠誠徐起大嚼,果腹而去。 ◎某尚書宴某藩司 同治朝,杭有尚書某者,方致仕家居。時有藩司某,以飲食苛求屬吏,牧令患之。尚書曰:「此吾門生,當諭之。」俟其來謁,款之,曰:「老夫欲設席,恐妨公務,留此一飽家常飯,對食能乎?」藩司以師命不敢辭。 自朝至午,飯猶未出,饑甚。比進食,惟脫粟飯、豆腐一器而已,各食三碗,藩司覺過飽。少頃,佳餚美醞,羅列於前,不能下箸。尚書強之,對曰:「飽甚,不能複食。」尚書笑曰:「可見飲饌原無精粗,饑時易為食,飽時難為味,時使然耳。」藩司喻其意,自是不復以盤飧責人。 ◎潘張大宴公車名士 同、光間,某科會試場後,潘文勤公祖蔭、張文襄公之洞大集公車名士,宴于京師陶然亭。所約為午刻。先旬日,折柬招之,經學、史學、小學、金石學、輿地學、曆算學、駢散文、詩詞,就其人之所長,各列一單,州分部居,不相溷也。凡百餘人,如期而至,或品茗談藝,或聯吟對弈,無不興高采烈。 日晡,大眾饑矣,枵腹竟日,漸少高談雄辨者。文勤覺之,詢文襄曰:「筵為何家主辦?」文襄大愕曰:「忘之矣,今奈何?」乃倉卒遣僕赴酒樓,命送筵至,皆草具也,且餒敗。時街柝起矣,大眾饑不可忍,強下嚥,有歸而患腹疾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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