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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信類二8


  ◎城隍神治高呂之罪

  乾隆丁亥,鎮江修城隍廟,董其事者有嚴、高、呂三姓,設簿募資。一日晨雨,有婦肩輿來,袖出銀一封,交嚴曰:「此修廟銀五十兩,煩登簿。」嚴詢姓氏府居,謂須登記,婦曰:「些微小善,何必留名,但記明銀數可也。」語畢去。高、呂二人至,嚴述其故,並商登寫之法。呂笑曰:「登簿何為?此時無人知之,三人分得,似亦無害。」高曰:「善。」嚴以為非理,急止之。二人不聽,嚴不得已而去,高、呂遂平分之。

  越八年為乙未,高死;丙申,呂繼亡,嚴固未以告人也。戊戌春,患疾,見二差持票謂嚴曰:「有一婦在城隍案下告君,我等奉差拘質。」問所告何事,差以不知對。嚴與同行,至廟門外,氣象森嚴,不復有平日算命起課者在矣。門內兩旁舊為居人,此時所見,悉差役監獄。

  過仙橋,至二門,見一荷枷之囚,呼曰:「嚴兄來耶?」視之,高也,向嚴泣曰:「弟自乙未辭世,迄今四載受苦,率為陽世罪譴。近屆枷滿,可托生,不料又因侵蝕修廟銀一案發覺,拘此審訊。」嚴曰:「此事隔十數年,何忽發覺,豈彼婦告發耶?」高曰:「非也。彼婦今年二月壽終,凡鬼,無論善惡,俱解城隍府,彼婦乃善人,與行善者解來,過堂,城隍神問之曰:『爾一生聞善即趨,上年本府修署,爾獨惜費,何耶?』婦曰:『當年六月二十日,送銀五十兩至公所,乃一嚴姓生員所收。自覺些微小善,冊不留名,故為尊神所未知。』神隨命癉惡司詳查原委,不覺和盤托出。以兄有勸阻之言,故拘兄來對質。」嚴問呂兄今在何處,高歎曰:「渠生前罪重,已在無間獄中,不止為分銀一事也。」語未畢,忽二差至,曰:「老爺升座矣。」

  嚴、高遂隨差立階下。有二童持彩幢,引一婦上殿,又牽一枷犯至,呂也。城隍神謂嚴曰:「善婦之銀,交汝手乎?」嚴具述之。乃謂判官曰:「事幹修理衙署,非我擅專,宜申詳東嶽大帝定案,可速備文申送。」仍令二童送婦歸,二差押嚴及高、呂出廟。過西門,一路見有男著女服者,女著男服者,有頭罩鹽蒲包者,有身披羊狗皮者,聞人語曰:「乾隆三十六年儀征火燒鹽船一案,凡燒死溺死者,今日孽滿,可轉生。」二差謂嚴曰:「難得大帝升殿,可速投文。」已而疾走呼曰:「文書已投,可各上前聽點。」

  嚴等急趨之,立未定,聞殿上判曰:「所解高某,竊分善婦之銀,罪尚小,應照該城隍所擬,枷責發落。呂某生前包攬詞訟,坑害良民,其罪甚大,除照擬枷責外,應命火神焚毀其屍。嚴某,君子也,陽祿未終,宜速送還陽。」嚴聽畢,驚醒,則身臥于牀,家人已易喪服,曰:「相公已死三日矣。以胸次未冷,故相守。」嚴一一言之,家人未信。後一年八月夜,呂家失火,柩果遭焚。

  ◎披白星見王西莊而逸

  嘉定王西莊光祿未貴時,有至戚某家娶婦,邀請同觀花燭。時適微雨,意將卻之。因再三相請,遂著屐往。某戚所居本幽僻,路過曠野,見一婦女身穿白衣,如新寡者,躑躅中途。王訝之,急足迅走,卒不能及,乃叱之止,始駐足焉。王問以泥塗不憚跋涉,意欲何之,曰:「將之某家。」

  王又言:「某家有喜事,汝凶服在身,宜謹避之。」婦乃號咷而逸。及至戚某家,晤主人,告以所見,主人曰:「此披白星也。」遂邀術者至,責以擇吉不慎。術者曰:「吾固知之,惟是日雖星值披白,然有文曲星勝之,故無咎。」於是人皆謂光祿後必大貴。

  ◎蟂磯夫人赦顧杏園

  蘇州顧杏園太守鴻逵以部郎出守潯州,自瓜州口浮江西上,泊舟蟂磯。磯有蟂磯夫人廟,蓋祀蜀漢孫夫人也。嘉慶丁巳,封崇節惠利靈澤夫人。磯在蕪湖北岸,無高岡,遙望之,一亂石堆耳。相傳泊此者多不利,故游賈宦客必越而過之。太守之舟,以日暮遇風,不得已而泊焉。是夜,舟人夢入廟,見儀仗森嚴,執事者奔走雜遝。夫人翠羽明璫,端肅高坐。

  一古衣冠狀如判官者,前稟曰:「今夕泊舟之人,將貽誤大局,害數千百萬生靈之命,不如就此溺之,以救無辜之民。」夫人笑曰:「汝意固善,然此等大劫,雖上帝亦祇聽其自然,豈我輩所可挽回耶!」遽揮之出。舟人驚醒,太守竟無恙,抵任視事。不數月,粵寇起事于金田。其徒黨之被逮系獄者,顧承桂撫鄭夢白中丞祖琛意旨,而諭桂平令縱之矣。

  ◎行疫使者

  嘉慶乙丑,毛小癡客四川之中壩巡司署。三月初五日晨,喧傳市中彈有墨線痕。往觀之,自大堂暖閣至頭門百余步之甬道,貫墨線一條。詢之居民,咸稱街巷皆然,成都、龍安、嘉定皆同日彈有墨線,不知何異也。至立夏後,疫病大作,四五月尤甚。成都各城門,日各出棺千餘具。

  先是,三月初,簡州刺史徐鼎奉檄赴嘉定催銅,夜夢五人從東來,自稱行疫使者,將赴成都。問以何時可回,答雲:「過年看龍燈方回也。」徐旋省,適瘟疫流行,憶及夢中語,即告制軍,議以五月朔為元月,曉諭人民,大張燈火,延僧道誦經禮懺,紮龍燈,放花爆,民間亦助結燈彩。每夜火光燭天,金鼓之聲不絕,自錦江門直至鹽市口,男女紛遝,歌曲滿街,即每歲元宵,亦無此盛也。如是半月,而疫亦止。

  ◎白石土地

  白石土地,在蜀棧中。祈者、報者輒刊一二尺許短碑,嵌山脅,鱗次櫛比,不知其幾千百也。

  ◎土地神應禱而改門向

  方悔軒比部性純孝,其母夫人之塋前舊有土地祠,其祠向與塋地之山向相左。嘉慶己卯春,悔軒將北上應京兆試,瀕行,禱於祠,求神佑。是夜,忽大雷電以風。詰朝,村人嘩言祠之門忽轉而向太夫人宅兆,視之果然。悔軒遂以是年領鄉薦。

  ◎土地神佑婦女

  有孔某者,為吳竹莊中丞之友,咸豐時,粵寇由楚犯豫章,中丞凂孔送其眷赴蕪湖,猝遇敗寇,蠭屯兩岸,舟不能進。孔思舍舟避之,率眾行半裡許,見一老人策杖而前曰:「四面皆賊,君偕婦女行,得毋有戒心乎?」孔曰:「欲覓避寇之所。」老人曰:「前村有土神祠,可避寇。」孔如其言。

  行不數武,果見祠兩楹,姑止焉。吳之眷居於內,孔率二親兵居神堂。但聞門外馬蹄聲,絡繹不絕,門隙火光,照耀如白晝,眾駭甚。四更後,始寂然。孔出食,分啖眾人畢。天向明,寇蹤已遠,遂出祠登舟。回顧所宿祠,卑陋不能容一人,始知為神所佑,相與膜拜而去。厥後吳以皖藩權巡撫篆,詣祠謝,大葺之。

  ◎湯伯雄為城隍神

  武進湯伯雄大令敏中以大興籍登賢書,屢上春官,不第,以大挑知縣,試用河工,權知盱眙縣事,兼攝泗州篆。時粵寇東竄,江、皖土匪聞風而起,伯雄嚴防之,寇不得逞。六合朱臥雲比部奉命至皖治團練,駐軍王姑廟。會與土兵有隙,遂內訌,圍臥雲軍數匝。大府聞之,檄伯雄解其圍。

  單騎宵征,幾為所害。重圍中突有大呼者曰:「湯知縣,好官也,不可加刃。此來必有以撫吾輩,吾輩宜聽其指揮。」於是圍立解。

  時江寧已陷於寇,羽書絡繹,徵調不絕於途。伯雄具糗糧,備芻茭,事必躬親之,故卒無擾。日坐堂皇判獄,年將六十,自辰至午,無倦容。直月朔謁廟歸,甫升堂,吏持卷請判,忽連書「到新任」三字,書之不已。吏知有異,亟掖之退,遂不言不食,端坐至日晡而逝。

  當其升堂也,有小吏倦臥於堂下,見伯雄衣冠登輿,鹵簿呵殿而出,前列天長縣正堂牌,徑趨縣治前土阜之上。方訝其甫歸複何往,耳中聞人嘩言官病,遽醒,蓋伯雄已為天長縣城隍矣。

  ◎火神斃粵寇

  咸豐癸醜,粵寇陷江寧,分股擾六合。時大兵甫抵鐘山,壁壘未定,不及往援。溫壯勇公紹原率民團守禦,勢岌岌,寇環城占民居,為久攻計。城外有火神廟,甚宏敞,酋將踞之,率眾往舁神像。數十人舉之不動,刀斫不入,穴後壁,以巨木撞之,亦不僕,懼而止。是夕微雨,眾酣臥,陡然火起,凡所踞之屋,悉成灰燼,火光燭天。群疑官兵所為,大駭狂奔,自相踐踏而死者無數。

  壯勇乘間出師襲之,大有斬獲,寇千餘人,逃去者十僅二三,率皆焦頭爛額。自是膽落,兩年餘不敢犯六合。迨戊午,大營兵潰,寇勢蔓延,壯勇知不可為,乃縱民使徙,己則以身殉之。城破之日,居民已空,無一罹鋒鏑者。兵退月餘,壁穴宛然。神像高七尺許,微有刀斫痕,泥采少剝,竟不入木。火焚之跡,延及二裡余,有連毀十餘家獨存一二家者,有十餘家完好獨毀一二家者,複有前存後毀、左存右毀者。

  ◎桂丹盟為神

  桂丹盟廉訪超萬政跡,左文襄公嘗請以宣付史館。廉訪晚年以避粵寇至閩,徐清惠公樹人檄署福建按察使,蓋審其方廉強直,破格舉之也。既任事,綱紀大張,百僚畏懾,惜年已篤老,遽以疾終。方大漸,親起握筆,馳書文襄嚴州營次,滔滔千百言,皆吏治、兵事之要。並雲軍中疾疫繁興,當請於上帝,誓為神荼,啖食厲鬼。其遺書字體端勁,無一懈筆。訃至之日,果陰霾烈風,山鳴潮立,隱隱若有大冠絳衣乘雲氣而東走,僉曰廉訪桂公之靈也。

  ◎城隍神為左文襄所責

  左文襄駐軍甘肅時,見其地多狼,食人畜,遂命出隊圍獵,而終日不獲一。軍官某獻言曰:「聞狼之為物,冥冥中有神管轄,故非人力所能驅除。」文襄大怒,命舁其地城隍神至,褫其冠冕袍笏,責四十軍棍,枷于營門外。

  ◎沈叔和死為城隍神

  沈仲複中丞秉成有弟名燾,字叔和,初令順義。及牧霸州,丁所生母憂去官。服闋,以候缺久居京師。喜為詩,又善飲酒,酒朋詩友,坐上恒滿。臨終前數日,猶與客飲酒賦詩,甚樂也。次日,忽語客曰:「行與諸君永別矣。」客驚問故,曰:「吾昨夢順義縣城隍言將受代,代之者即我,我意不欲,神曰:『君久當為神,徒以有老母故,稍緩之耳。母壽終,豈得不赴!』我曰:『我尚無子。』神曰:『有子無子,細事耳,何足論!』其言如是,故知不免也。」

  客以妖夢解之。然自是日漸委頓,至卒之日,沐浴剃髮,易衣而臥,問曰:「已齊集未?」俄又曰:「既齊集矣,我即去。」言已,遂瞑目而逝。後數年,直隸大無,朝廷發金振之,順天府所屬一縣令幹沒入己,事發畏罪,仰藥死。時有某,亦縣令之候缺者也,以生人為冥官,至是,語人曰:「昨日會諸神鞫某縣令,順天府所屬六州二十一縣城隍神鹹在,我識其一人,順義縣城隍沈叔和也。」某素不知沈臨終之語,而其言乃與之符。

  ◎蠻三旺

  西藏神話,以蠻三旺為最古,謂中古時,妖怪橫行,民受其害,劉備、關羽、張飛出而治之,戰數十年,各不相下,遂鼎峙焉。蠻三旺之名,蓋以此也。妖之尤者名杜,三頭六臂,能變化,雖數百家之村落,皆能吞之。杜眠時,鼻孔出長蛇一條,為人所害,蛇即入杜鼻孔,杜遂驚覺。故杜之橫行,人莫能制。劉、關、張中,惟關之神行亦能變化。每與杜戰,則劉、張守營。劉、張不能堅守,往往為杜所襲,甚且擄關之妻子。後為關所奪回,怒妻無恥,欲殺之,將妻發系馬尾以拖死。馬不能進,鞭之,亦然,痛鞭之,馬遂作人語曰:「夫人罪不當死,雖殺我,亦不走也。」關不得已,遂將妻子同載而歸。

  後杜益驕橫,關變為牛屎,被杜家人拾作柴料,關始入杜家。關又變為爐中扛炭,遂近杜身,杜不知也。杜眠時,蛇出,關先殺蛇,後斬杜,妖患遂平。蠻民感其德,至今猶供奉之。

  ◎孫文定遇鬼狐

  益都孫文定公廷銓世居顏神鎮,為童子時,常於五鼓入塾,道遇一長人如方相狀,目睢盱可畏,直前欲搏之。文定方悚懼,自覺身驟長,與之等,且搏且卻,至孝水西岸玉皇宮,其物忽不見。又嘗讀書齋中,有狐貽金豆數枚而去,其家遂築金豆山房。

  ◎達基之母為狐

  參領達基之父某,嘗獵於山中,會日暮,歸途遇少婦,年可二十,姿容絕世,告以迷途求附載。某心念山僻安能有此婦,得非狐乎。嘗聞人血可制鬼狐,使不得遁形,將試其術,遂許同車。日漸瞑,潛破鼻出血,塗其額。婦皇急罵曰:「黑心郎不畏死耶?」然卒不得遁,遂與俱歸,逼為伉儷。

  逾年,生達基。婦遇家人有禮,舉家亦不諱,見者驚其豔而忘其為狐也。達基嘗謂人曰:「吾母一切服食,無異常人,惟頂心常戴一紗笠,寒暑不去,蓋其頂中空,窺見臟腑故也。」及卒後,眾驗之,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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