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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伎類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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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治夜星子 有李侍郎者,從苗疆攜一苗女歸,年久老病,恒伏臥。嘗畜一貓,酷愛之,眠食必共。時裡中傳有夜星子之怪,迷惑小兒,得驚癇之疾,遠近惶惶。 一日,有巫姑雲能治之,乃制桃弓柳箭,系以長絲,伺夜星子乘騎過,輒射焉。絲隨箭去,遣人跡之,正落某侍郎家。忽婢子報老苗婆背上中箭,視之,已懵然,而所畜之貓尚伏胯下。眾知老苗婆挾術為祟,而常以貓為坐騎也。 ◎巫以神石賈利 粵人信巫,巫每于路旁隨指一石,以紙纏其上,曰神石,傜僮即信以為神。如對簿公庭,不引咎者,見此石,即帖然自服,巫遂因以之賈利。 ◎褚叟巫術 褚叟,宜昌人,善巫術,世所傳辰州符者是也。一日,上流來木牌數十紮,將經其地,諸少年強叟施術。叟不獲已,以墨染三箸,植諸江岸沙磧中,牌遽中止。保護木牌之某術士偵知叟所為,誓報之。未幾,叟忽失明,悟為某之報讐也,乃向空擲米,目疾旋失。叟更斷柳枝為千百條,鏟其葉,束以繩,豎之屋瓦上,而木牌忽解。某急施術集之,顧堆積至高,而不得動。 某益恚,徑趨叟宅,灑以飛沙,叟家人頓病,滿身發紅痧。叟噴以雄黃調和之醋,疾頓瘳,乃語某曰:「汝欲以毒術斃吾全家,安得不報!」即以手擊其背,某頓失常度,疾奔去,易舟歸家,亟潛身於缸,缸面覆巨石,戒家人爇薪其上,謂須爇五日夜勿絕。迨爇至四日,其妻慮其灼斃也,驟揭之,則某之背已出巨釘四,一尚留脊間。某呼曰:「命也!」遂氣絕。 ◎陳五破巫術 有武人陳五者,家京師,厭其家人崇信女巫,莫能激悟。一日,含青李於口中,作患瘡狀,不語亦不食,呻吟竟日。家人視其頰之突腫也,恐甚,亟召女巫治之。 巫至,降神,謂五之患素有口過,此特神道降罰,非倉卒可以解救。家人羅拜哀求,五愈佯作痛楚狀,以手作勢,欲家人招巫入視。迨巫近身,五突起批巫頰,吐李,使視之,巫大愧恨而去,自是家人無信巫者。 ◎師婆為人禱疾 洛陽多叢祠,主之者皆婦女也,呼曰師婆,然率為訑謾之言,以欺罔婦豎耳。獨某師婆所奉之神,頗著靈異,有求者踵於門,輒如其所禱,以牲醴來祭者無虛日,師婆大獲利益。俞曲園太史之長媳樊氏,在其父河南太守署,日聞婢媼輩言其事。 有一宦家婦以子病,禱於神,子病果愈,將親往謝焉。師婆固辭曰:「神所居隘狹,不足辱夫人玉趾,可命臧獲執其禮。」婦不可,盛服而往。甫一展拜,有鱉蹣跚從案下出,自此靈響寂然。 ◎徐黃校巫術 黔俗尚鬼,有巫師,顧其術時有小驗,殆與催眠術相近。汴人徐某從其父在黔,受秘密教于喇嘛。已而商於鎮遠,聞有黃巫師者,以術稱于時,心易之。忽遇之于友人許,黃踞上坐,與語,倨甚。徐怒,乘醉語侵黃,黃拂衣起。友人強令徐謝過,黃終不懌,逃席去。一日,徐往城隍廟觀演劇,忽有自後摩其頂者,視之,黃也,方戟指向徐咄咄語。徐覺心動,力持之。黃招手曰:「來。」 徐即佯為被迷者,從之去。黃顧笑曰:「爾亦有今日邪?」徐不語。至曠野,黃戟指曰:「止,止。」徐亦佯止。黃左畫曰:「此山也,汝見否?」徐不應。右畫曰:「此水也。」徐又不應。黃踟躕,欲反走。徐亟蠱之以術,引手結印,指其面。黃似微覺,亦以術相支拄,二人互為禹步禁咒。良久,徐斂袖趺坐草上,黃懼不脫,乃曰:「君亦知音,今請以兄事。」徐諾,黃自是一意與之交歡。 徐之為術也,不事符咒,蓋亦得默宗魔力耳。黃知之,意以默宗惟煉心,心亂而術不效,乃與之游於酒樓、妓館、博場、劇院,欲隱敗之,而徐不為所動。則又飲之於家,酒闌,黃介紹一女子使見,曰:「此舊同學鐘可人也,家東郭,其術優於吾,君可與談。」 三人談久之,黃起,入內更衣。女姿態婉媚,徐亦美少年,於是談久而忘形矣。忽屏後一人狂笑曰:「徐君,今日何如?」徐方欲鎮攝,已不及,遽冥然,覺天旋地轉,如醉如夢,隱約見家人在前,又似有刀山劍樹者。久之,昏沉若死。俄而砰然有聲,乃驚悟,則可人猶在前,黃去久矣。 徐自知墮其計中,而何以忽醒,乃詢之鐘,鐘則曰:「黃以我誑君,又以君誑我也。黃昔與我在苗峒,同學于某師,獨黃與我得真傳。昨言君之術過於我師,以此而來,不意黃陰行其毒。君既為所撲,複欲困我,我幸覺之,以先發制勝。黃既逃,我乃複以術蘇君也。」徐遜謝而歸。 ◎巫以樟柳人售術 方夢園少時嘗從術士求術,術士乃以雕作嬰孩形長一寸許之樟柳人置瓦器中,羃以紅布,持竹箸擊器,則其中撲朔有聲。詢以願從否,側耳聽之,曰:「需使費。」費幾何。曰:「五萬。」蓋冥錢也,如數諾之。術士曰:「尚須鎮以五寶。」所謂五寶者,人參、珍珠、金、銀、玉也。因出二碗,碗中一書陽字,一書陰字,曰:「以陽碗盛樟柳人及銀,緘其口攜歸,其四寶則鎮於外。以陰碗貯符籙灰並米,亦緘之。留肆中為之祈禱,三七以後開視,則指揮如意矣。」遂攜陽碗歸。 越數日,往覘術者,已不知何往。亟返寓,啟碗視之,乃陰碗也。碗內書陰,碗底則書陽。前視碗內,未視碗底,故為其所愚而不覺也,四寶存而銀去矣。樟柳人者,以商陸根制之。商陸,亦作章陸,後訛為樟柳。 ◎巫答人所問 有巫自謂事一神,或以事問之,但開所錄事目於紙,而封之神前,稍間開封,則紙中自有答語。有黠者思奪之,乃與之昵,自言有異術,能隨意致錢財。巫弗信。一日,邀巫至市廛,曆酒樓茶肆,凡七八所。 巫見其次第所費,悉取諸腰左荷包,屢罄屢滿,大異之,思互易其術。遂各為盟誓,既畢,巫言:「吾以所叩事目置神前桌屜中,屜甚長,作答者,乃隔垣一方有人為之耳,無異術也。」黠者曰:「吾亦無異術,吾腰四圍系荷包,錢皆滿,以帶圍屢轉,祇見出之于左耳。」乃一笑而散。 ◎關肚仙 有所謂關肚仙者,亦巫屬,一曰討亡,亦曰關亡,婦女能之,俗謂之為靈姑。相傳鬼於生前負人之錢,則入其人腹中。其人藉鬼之力,為人招致亡魂,人必以錢酬之,償滿宿債,則鬼自去。有腹中僅一鬼者,有數鬼同居一腹者。鬼之初入,其人必大病,每食,必大嘔吐。俟鬼所居妥帖,由口出入,遊行無礙而病始愈。其實屏氣詭為,非疾也,藉詭言以求食耳。 ◎靈姑為人治疾 康熙時,淄川有靈姑者,能於人前請仙。問病者應服何劑,所遇何邪,游魂何地,空中即能答之。謂服某方可愈,禳何神可瘳,魂在某處可返,言之鑿鑿,不假於昏夜,不假於暗室,當面搗鬼,群皆敬而信之。細測其聲之所自來,則不在空中,不在口中,而乃在其人之胸以上喉以下也。 ◎陳以逵善討亡術 杭州陳以逵善討亡術,凡人死有未了之事,其子孫欲問無由,可贈以四金,請作術。乃擇六歲以上一童子,與亡人之素相識者,命閉目趺坐,在童之背後書符于其項,符有「果齋寢炁八埃台戾」八字。其時命家人燒甲馬於門外,書畢,遂瞑目而睡,即見當方土地背負包裹,牽馬命騎,同至冥司,尋亡人,詢其生平未了之事畢,始蘇。 其術尤盛行于布政司署之房司。房司奉有土地神,相傳為漢蕭何。一日,方作術,童忽瞪目大呼曰:「我乃漢丞相蕭何,陳何人,敢以邪術而驅遣我,為童子背包牽馬。因汝誦太上元經來教,我不敢不遵。後如敢爾,吾將訴之上帝,即加陰誅。」然陳貪利不改。一日,複行法,土地乃領童子經由枉死城,見獰鬼提頭擲骸,充斥馬前,童驚駭而寤,自後遂不敢再奉其法。 陳不得已,複教以劍訣,命童子執劍,仍誦前經。土地複領至前所,童即舞劍,斫殺數鬼,眾鬼號呼,忽見空中金光萬道,眾鬼喜曰:「關帝降矣。」見土地揖于帝馬前,喃喃語有頃,牽童馬至帝前,帝諭之曰:「我念陳老奴才奉太上元宗之教,故不忍即滅其法。汝可傳諭,以後倘敢再行其術,即當斬首。」乃命周倉以青龍刀背擊童一下,童大叫而醒,嗣後遂絕志不復從陳受法。久之,陳益貧,無所得食,潛於他處複行其術。 是年秋,夢至錢塘門外黑亭子灣,見木榜,榜其罪,謂當於九月十三日受誅。醒後略不為意,稍稍白其夢於人。至期,有好事者欲驗其言,往陳家,見陳身易道服,遍體書符,口誦經咒,似將解禳之者。良久,忽大叫雲:「被殺,被殺。」眾雲:「汝尚能言,何以雲被殺?」答雲:「幸我魂多,斬之不死,然亦不能久延矣。」未幾,病死。視其頸,皮肉雖好,內骨斷矣。 ◎肚仙招致煙鬼 慈溪有馮氏者,延肚仙至家,使之招致亡人。其人生前嗜鴉片煙,及至,即索之。乃為鋪設茵褥,如其生時,設盤于牀,盛煙於筒。俄氣縷縷出,似有人呼吸之者,不逾時,煙盡矣。 ◎肚仙驅鬼 慈溪有王姓者,於粵寇亂昤失其子,請肚仙探之·肚仙歸,曰:「此人為炮火轟死,今其鬼周身黑如炭,形狀醜惡,且久與諸厲鬼伍,傖儜果毅,無複人理·生前之事,久已盡忘,招之入室,必將為禍,不如其已也。」而王必欲致之,強而後可。俄而肚仙雲:「爾子已至,無一言,闖然入內室矣,不可得而問也。」 是夕,王姓果大不安,一女一媼均暴卒。王窘甚,複求驅之去。肚仙雲:「是非一人之力所能敵矣。幸腹中有三鬼,並力驅之,或尚可為。」俄聞空中搏擊聲甚厲,自內而外,久之始息。肚仙曰:「已驅□之去矣,甚矣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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