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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勇類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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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女用鐵棒 廣州張氏女,家貧,年二十許,傭城中某富家,操雜役。一日,自市購物歸,道經米市口,市數十戶,皆米肆。舂米者多無賴少年,約三百餘人,中有某,尤佻,見女色美,戲之。女正色曰:「幸勿爾,複爾者,將不利於子。」某不聽。時女持一傘,即以傘尖挑其腹,甲果應手倒,於是舂米者群哄至,謂女白晝殺人,欲甘心焉,各持短梃還攻。 女略無懼色,但以一傘護其身,上下飛舞,眾皆辟易。女從容退,歸訴之主人。主人方驚歎,忽門外嘩聲大震,閽者入報,知舂米者欲復仇,前後門皆有伏,言必得張氏女自出與鬥。主人調停之,不獲免,且謂再遲者將火爾居。主人無奈,商之女,女坦然曰:「吾視此輩如犬羊,烏足汙吾刃。在勢可不遺一矢脫此厄也。」言已,攜一鐵棒出,顧謂眾曰:「欲何為者,便何為,何狺狺焉?」眾見其鐵棒略如酒杯大,而女乃絕不費力,運用如拾芥然,知非所敵,乃不鬥而走。 後女抵家,家有老母及妹,亦惡若輩之無狀,思有以報之。一夕,二更向盡,母女尚未寢,有盜數十人攻其家。女陰念距城僅十數裡,是必若輩無疑,於是母女各持一鐵棒,啟其門。盜蜂擁遽入,女當先禦之,即連踣其十數人,複斃其五六。盜方欲散去,女故厲聲止之曰:「勿爾,傷而能逃者,可即去,死於是者,亦悉聽運歸,不汝難也。」盜逡巡,女自籬內次第擲出之。 於是母欲暫徙城中以避盜,女曰:「世果治也,山居與城郭何異?」母不能強。女終不為意,日往來市上不輟。一日,歸抵山麓,距家僅數百武,時夕陽西下,林樹蒼茫,徑少人跡,乍聞轟然一聲,則銃彈已中女股,第二彈繼至,複中其腹,遂倒地。母妹適采樵返,見之,急負歸,女急怒目視曰:「殺兒者仍米傭也。」言已始逝。 ◎垂髫女舞短木棍 陳志三孝廉虯,樂清人,以會試在都。一日,宴於某所,席有一豪客,詢以漫遊南北亦遇勁敵否。客搖首曰:「難言也。余自謂餘子碌碌,非我師,殆無出我右者。某年北上,以余師別十餘年,將便道往省。一日,驅車出驛,有兩童駕犢車迎面而來,餘視之,一男一女,男甫勝衣,女亦垂髫耳。謂可戲也,阻其所之,女怒曰:『吾輩早行,幹君甚事,阻之何意?』餘笑謂之曰:『喜若輩可兒,能往者即往。』男捉女袖曰:『姊何絮絮是人,惡賊耳。』女謂餘曰:『觀君亦是豪客,殆欲鬥耶?』餘曰:『幸甚。』女曰:『徒手耶,械耶?』餘思不如械,女即持一短木棍,男持其稍長者,往還數合,竟逸去。明日抵師家,師喜甚,命子女出拜,乃即此兩童也,一笑而入。余乃為師賀。平生所遇惟此耳。」志三亦能拳,且夙知客精技擊也。 ◎劉綎平舉筵桌 有秦某者,佚其名,無錫人也。好武略,兩手能舉八百斤,自以為力過人,無與敵。皖有武狀元某,以力聞,秦慕皖中山水,裹糧往遊,順道訪某。談次,甚歡洽,夕設筵為秦洗塵。有劉姓客適至,某為秦紹介。坐既定,廳事陳柏木桌一,廣方倍于常,設筵其上。某起立曰:「山肴野蔌,不足以敬嘉客,惟嘉客辱臨,可各獻其技。」皆曰:「諾。」某又曰:「桌四足,舉其二,步行,物無動者勝。」 秦技癢,不可耐,持兩足蹲地,竭平生力舉起,勉行,則杯盤狼藉,汗見於額。某繼之,行不數武,而竭蹶如秦。及劉,兩手平舉,繞室巡行者三,物無纖毫動者。某與秦皆嘆服。入席,盡歡而散。劉為誰?蓋草堂劉綎也。 ◎卞雲西用鐵錢 平陸有巨盜劫富室,殺傷事主,踰月獲盜,解省審訊,供不諱,論斬,而梟首于平陸。平陸距太原千餘裡,守備廖某押解盜首出省。廖負拳術,善超距,曾充毅軍材官,頗自負,途中恃無恐。行至平遙,遇鑣客五六人由京護餉回秦,中有二人,引廖為同鄉,甚昵。其一姓卞,名雲西,年老而無須,鬢蒼白,辮聯假髮,粗盈握,盤於頂而裹以帕,大逾笠,鞋尖包鐵葉,手持煙杆,長二尺,巨如杯口,捫之,鐵也。廖以此乃鑣客常態,未之奇。將抵趙城,卞忽謂廖曰:「君知近日之危乎?」廖愕然曰:「不知也。」曰:「盜首為洪洞人,其黨沿途伺伏,將劫首級以葬,徒以有我輩在,未敢造次。君不信,明晨盍於牆外驗之。」迨往驗,果有跡。 廖年少,殊勇往,曰:「今夜當俟其至。」卞曰:「盜能且眾,君非其敵,來日,行至趙城、洪洞之交,必不能免。事已至此,請效臂指。」廖叩謝,曰:「雖然,長者為客,寇至,餘當前驅。」卞曰:「若是則事當敗。君但知戰陣之事,炮火相見,無奇可用,未知短刃相接,其機間不容髮,一轉瞬間,敵乘我之瑕而槍機發矣。君第安睡,毋掣我肘。」廖唯唯。 次日晚抵豐店,亂山中盜窟也,店主亦猙獰可畏。廖惴惴,匿盜首於密室。眾鑣客先寢,卞就地設席。門窗盡啟,剪燈吸阿芙蓉膏,鐵煙杆在其旁,腰間出大鐵錢二三十枚,其厚分許,置燈下,頻頻合眼,似倦極打盹狀。夜半,店主與人嚷,漸至格鬥,大聲呼救。眾鑣客齊起,置不理,屏息伏戶內。卞息燈,橫臥如前。時月弦初上,微見人影,廖伸首注視,突見卞奮臂飛一錢出,俄又連飛兩錢,牆外訇然,火光迸裂,聳身起,捷如飛鳥,二鑣客隨之。旋聞牆土簌簌下落,牆外有聲甚厲,久之寂然。卞入,複臥。東方微明,推廖急起,曰:「險哉,老夫幾遭不測。當店主呼救時,吾料賊徒必乘間而登,先登者,吾以錢傷其目,其次手短槍踵至,吾急以一錢傷其手,一錢傷其目,手槍落地而機震,發其三,吾以杆擊其腦而顛,不死,亦重傷矣。」 遣同伴攜廖踰牆跡之,血點狼藉,草中熒熒然,拾視之,乃鐵錢也,血跡猶殷。卞乃曰:「店主人為虎作倀,罪在不赦,今且殺卻此獠。」鑣客領命,大索店中,店主不知何往。乃赴洪洞縣報明,派差迎接。縣令張小霞出郭親迎,延廖及眾鑣客入署,飲以酒。酒半,強卞試技,卞命以生牛皮釘於木板,畫人形,眉目畢具,相距三丈有奇。取腰間鐵錢連環飛去,各中一目,近視之,鐵錢穿牛皮深入木,露其半,健夫不能拔。卞略搖動,應手而落。喟然曰:「老邁之年,兼犯嗜好,無能為矣。」眾俱咋舌。 飲畢,張奉二百金出,堅請勿卻,曰:「廖君蒞敝邑,設有不幸,吾獲重咎,不則與廖君二人同受嚴譴,微君,豈有今日?此區區者,曷足言報?」廖亦力勸,卞始受。自此與廖跬步不離,直送至平陸,珍重而別。廖率勇役不敢過洪洞,迂道還太原。 ◎石信擲碎石 石信,通州人,初姓李,名四郎。貌魁梧,孔武有力,能舉數百斤物。家赤貧,不能自立,乃鬻身于石氏為奴,從其姓,改名信。鯁直而勤謹。 某年,隨主人入都,中途忽有盜至,拔刃相向,信叱曰:「何物小丑,膽大乃爾,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耶?」語畢,拾道左碎石,望群盜擲擊,百發百中,盜乃鳥獸散。未幾,主人為權閹李蓮英所陷,將下獄,信請以身代,遂瘐死獄中。 ◎村店小兒運鉤 文登縣鄧叟,年六十餘。一日,策蹇驢至海陽,小飲於道旁酒家,隔座一小兒,年可十三四,尫羸如病,叟憐之。兒言不食竟日矣,叟推食與之,兒健啖,盡餅三斤,腹始果,遂相將同行。 可十餘裡,地僻無人,忽塵起于前,兒曰:「止。」徐起當塵來處,出懷中紅線可五尺許,上著小鉤,作玉色,兒運鉤如舞空拳,然馬上人已著鉤,立墜其騎。兒出小劍,斷騎士首如斷韭薤,剖腹納其首,以刀挖穴瘞其屍,啟襆,得黃金三百。叟大駭,幾墜驢。兒曰:「此某令綱紀也。令坐贓,防掛白簡,以金啖巡撫。吾惡其貪黷而草菅人命,除僕,所以示警。今當與公分此金,不義之財,盡吾輩取之,無害也。」 鄧遜謝不敢取,小兒囊金上馬,拱揖,風馳而逝。 ◎拳有大架子小架子二派 光緒朝,馬永貞以大力著名於滬。一日,有賣藝力士約武伶十餘人與決鬥,皆辟易而退。馬少時曾為松江正營教師,時副營中有竇教師,亦以拳法名家,惟軀短,年老,馬藐視之,屢欲與之較藝。一日,謂竇曰:「老教師拳力精能,小子願承教。」竇曰:「我輩均藉此餬口耳,何必較高低?」馬自恃力大,再三強之,竇始應曰:「如必欲較一日之短長,則請君先動手,否則無以對君之師。」 馬於是短衣窄袖,運全力於腕而以拳擊之,竇不改常態,略聳身軀,而馬之拳已從竇之腕下穿過,擊空而僕,且帽已為竇摘,而馬猶不知,蓋拳出腕下時所摘也。竇乃笑謂馬曰:「君幸遇僕耳,否則摘帽時,以兩指戳君頂,君即殆矣。尚其返而求之于師。」 馬赧然退。有知其事者,謂馬之拳法為大架子,竇之拳法為小架子,家法不同,非馬力之果不及竇也。馬旋遁至滬,卒不改其性,為馬販子所算。 ◎霍元甲七世善拳 霍元甲,綽號黃面虎,直隸人,以拳鳴于時者七世矣。兄弟十人皆善拳,元甲為巨擘,以是名震南北。光緒朝,美有大力士方僑滬,絕有力,能載重百斤,聞元甲名,請來滬較藝,元甲應之。及至,而某懼,不果較。旋有趙某者亦申此請,不允。趙以其怯也,作書登報誚之,元甲乃命其徒賽於昧蒓園,勝之。 不數日,趙又邀其友與元甲約賽,乃先令其徒角之,無勝負,然卒為元甲所辱。元甲乃太息而言曰:「餘來滬者,與異族較短長耳,不欲自殘同胞也。後此幸勿相擾。」 元甲旋創辦精武學堂,嘗曰:「欲使強國,非人人尚武不可。」久之,而為日本之擅柔術者某所忌,思有以傾之,乃約十人至滬,欲與元甲角,然皆懼死,要以勿用拳,元甲拒之,卒以手決勝負。 元甲又使其徒先與賽,日人敗者五,大恚,亟推一最有力者與賽,乘間出臂,欲中傷之,元甲徐格以手而臂折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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