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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一(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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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制:天下貢舉人到闕。悉皆入對,數不下三千人,謂之群見。遠方士皆未知朝廷儀范,班列紛錯,有司不能繩勒。見之日,先設禁圍於著位之前,舉人皆拜于禁圍之外,蓋欲限其前列也。至有更相抱持,以望黼座者。有司患之,近歳遂止令解頭入見,然尚不減數百人。嘉祐中。余忝在解頭,別為一班,最在前列。目見班中唯從前一兩行稍應拜起之節,自餘亦終不成班綴而罷,每為閤門之累。常言殿庭中班列不可整齊者,唯有三色,謂舉人、蕃人、駱駝。 兩浙田稅,畝三鬥。錢氏國除,朝廷遣王方贄均兩浙雜稅,方贄悉令畝出一鬥。使還,責擅減稅額,方贄以謂:「畝稅一鬥者,天下之通法。兩浙既已為王民,豈當復循偽國之法?」上從其就,至今畝稅一鬥者,自方贄始。唯江南、福建猶循舊額,蓋當時無人論列,遂為永式。方贄尋除右司諫,終於京東轉運使。有五子:皋、準、覃、鞏、罕。準之子珪,為宰相;其他亦多顯者。豈惠民之報歟? 孫之翰,人嘗與一硯,直三十千。孫曰:「硯有何異,而如此之價也?」客曰:「硯以石潤為貴,此石呵之則水流。」孫曰:「一日呵得一擔水,才直三錢,買此何用?」竟不受。 王荊公病喘,藥用紫團山人參,不可得。時薛師政自河東還,適有之,贈公數兩,不受。人有勸公曰:「公之疾非此藥不可治,疾可憂,藥不足辭。」公曰:「平生無紫團參,亦活到今日。」竟不受。公面黧黑,門人憂之,以問醫。醫曰:「此垢汗,非疾也。」進澡豆令公頮面。公曰:「天生黑於予,澡豆其如予何!」 王子野生平不茹葷腥,居之甚安。 趙閱道為成都轉運使,出行部內。唯攜一琴一龜,坐則看龜鼓琴。嘗過青城山,遇雪,舍於逆旅。逆旅之人不知其使者也,或慢狎之。公頹然鼓琴不問。 淮南孔旻,隱居篤行,終身不仕,美節甚高。嘗有竊其園中竹,旻湣其涉水冰寒,為架一小橋渡之。推此則其愛人可知。然余聞之,莊子妻死,鼓盆而歌。妻死而不輟鼓可也,為其死而鼓之,則不若不鼓之愈也。猶邴原耕而得金,擲之牆外,不若管寧不視之愈也。 狄青為樞密使,有狄梁公之後,持梁公畫像及告身十餘通,詣青獻之,以謂青之遠祖。青謝之曰:「一時遭際,安敢自比梁公?」厚有所贈而還之。比之郭崇韜哭子儀之墓,青所得多矣。 郭進有材略,累有戰功。嘗刺邢州,今邢州城乃進所築,其厚六丈,至今堅完;鎧仗精巧,以至封貯亦有法度。進於城北治第,既成,聚族人賓客落之,下至土木之工皆與。乃設諸工之席於東廡,群子之席於西廡。人或曰:「諸子安可與工徒齒?」進指諸工日:「此造宅者。」指諸子曰:「此賣宅者,固宜坐造宅者下也。」進死,未幾果為他人所有。今資政殿學土陳彥升宅,乃進舊第東南一隅也。 有一武人,忘其名,志樂閑放,而家甚貧。忽吟一詩曰:「人生本無累,何必買山錢?」遂投檄去,至今致仕,尚康寧。 真宗皇帝時,向文簡拜右僕射,麻下日,李昌武為翰林學士,當對。上謂之曰:「朕自即位以來,未嘗除僕射,今日以命敏中,此殊命也,敏中應甚喜。」對曰:「臣今自早候對,亦未知宣麻,不知敏中何如?」上曰:「敏中門下,今日賀客必多。卿往觀之,明日卻對來,勿言朕意也。」昌武候丞相歸,乃往見。丞相謝客,門闌,俏然已無一人。昌武與向親,徑入見之。徐賀曰:「今日聞降麻,士大夫莫不歡慰,朝野相慶。」公但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嘗除端揆。此非常之命,自非勳德隆重,眷倚殊越,何以至此?」公復唯唯,終未測其意,又曆陳前世為僕射者勳勞德業之盛,禮命之重,公亦唯唯,卒無一言。既退,復使人至庖廚中,問「今日有無親戚賓客、飲食宴會?」亦寂無一人,明日再對,上問:「昨日見敏中否?」對曰:「見之。」「敏中之意何如?」乃具以所見對。上笑日:「向敏中大耐官職。」向文簡拜僕射年月,未曾考於國史,熙寧中,因見中書題名記:天禧元年八月,敏中加右僕射。然密院題名記:天禧元年二月,王欽若加僕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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