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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孟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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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惠王西喪地于秦七百里,潏水李氏曰:「初北地郡屬魏,後盡為秦並。喪于秦,不止七百里也。」 《法言·修身篇》引《孟子》曰:「夫有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無意而至者也。」今《孟子》無此語,其在《外書》歟? 周子靜端朝。為學官。小司成襲蓋卿以「守氣不如守約」命題,子靜曰:「『氣』不與『約』字對,兩『守』字著略點,晦翁注甚明,豈可破句讀《孟子》?」 《屍子》引孔子曰:「誦詩讀書,與古人居。」《金樓子》曰:「曾生謂:誦詩讀書,與古人居;讀書誦詩,與古人期。」《孟子》: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斯言亦有所本。 命不可委,故孟子言立命,心不可委;故南軒以陶淵明委心之言為非。 仁曰仁術,儒曰儒術,術即道也。申不害以術治韓,晁錯言術數,公孫弘謂智者術之原,君子始惡乎術矣。故學者當擇術。 致堂曰:「楊朱與老聃同時,墨翟又在前,宗師大禹,而晏嬰學之。以為楊、墨出於師商,考之不詳甚矣。」朱文公曰:「莊周之學,出於老氏。韓子始謂子夏之後有田子方,子方之後流而為莊周。以其書之稱子方者考之,則子方之學子夏,周之學子方者,皆不可見。」愚謂:觀此二說,則異端之學,非孔門弟子傳流之差也。 莊子曰:「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又曰:「將處夫材與不材之間。」此子莫之執中也。 楊之學似老,墨之學似佛。楊朱書,唯見於《列子》。 董仲舒雲:「以仁治人,以義治我。」劉原父雲:「仁字從人,義字從我,豈造文之意邪?」愚謂:告子仁內義外之說,孟子非之。若以人我分仁義,是仁外義內,其流為兼愛為我矣。 《孟子》引費惠公之言,謂小國之君也。春秋時,費為魯季氏之邑。《史記·楚世家》有鄒、費、郯、邳,蓋戰國時以邑為國,意者魯季氏之僭歟? 仁,人心也。求其放心,此孟子直指本心處。但禪學有體無用。 曹交,注:謂曹君之弟。按《左傳》哀公八年,宋滅曹。至孟子時,曹亡久矣。曹交,蓋以國為氏者。 老泉《三子知聖人汙論》,誤以「汙」字為句。趙岐謂:孟子知其言大過,故貶謂之汙下。亦非孟子之意。 《史記·六國表注》:皇甫謐曰:「《孟子》稱禹生石紐,西夷人也。」今無此語。 孟子字未聞。《孔叢子》雲:「子車。」注:一作子居。居貧坎軻,故名軻,字子居。亦稱字子輿。疑皆傅會。《聖證論》雲:「子思書《孔叢子》,有孟子居,即是軻也。」《傅子》雲:「孟子輿。」 《孟子正義》雲:「唐林謹思《續孟子》書二卷,謂《孟子》七篇非軻自著,乃弟子共記其言。」與韓文公之說同。 《正義序》雲:「孫奭,《崇文總目》、《館閣書目》、《讀書志》皆無之。」朱文公謂:邵武士人作。不解名物制度,其書不似疏。 《呂氏春秋》:舜行德三年,而三苗服。孔子聞之曰:「通乎德之情,則孟門、太行不為險矣。」故曰:「德之速,疾乎以郵傳命。」此可以證《孟子》引孔子之言。 墨之治喪以薄。《宋書·禮志》引《屍子》:禹治水,為喪法曰:「桐棺三寸,制喪三日。」蓋墨家托于禹也。 好樂,好勇,好貨色,齊宣王所以不能用孟子也;文帝好清靜,故不能用賈誼;武帝好紛更,故不能用汲黯。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光武封一卓茂,而節義之俗成;太宗誅一德儒,而諫爭之門辟。信乎,如風之偃草也。 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秦皇以不仁得之矣,二世而失,猶不得也。 惟尹躬暨湯,鹹有一德,克享天心,故湯曰「天吏」,尹曰「天民」。 孟子學伊尹者也。「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是亦聖之任。 仁在乎熟之而已矣。子路,未熟之五穀;管仲,已熟之荑稗;楊、墨,五穀之螟螣。 照乘之珠,和氏之璧,戰國之君以為寶,故曰諸侯之寶三。 為天吏則可以伐燕,于漢、楚見之。董公未說漢王之前,以強弱角勝負,所謂以燕伐燕也。三軍縞素之後,則為天吏矣。仁義之言,齊、梁以為迂闊者,董公一言而漢、楚之興亡決焉。可謂豪傑之士。 弱而不可輕者民也,古先哲王曰「敬民」,曰「畏民」。石守道謂:湯以七十裡亡夏,文王以百里亡商,陳勝以匹夫亡秦,民可不畏乎?故曰:「民為貴。」太史公以陳涉與湯、武並言,涉豈能為湯、武哉?蓋楚、漢間豪傑之余論也。 善推其所為,此心之充拓也;求其放心,此心之收斂也。致堂曰:「心無理不該,去而不能推①,則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癢痾疾痛之不知;存而善推,則潛天地,撫四海,致千歲之日至,知百世之損益。」此言充拓之功也。西山曰:「心一而已。由義理而發,無以害之,可使與天地參;由形氣而發,無以檢之,至於違禽獸不遠。」此言收斂之功也。不闔則無辟,不涵養則不能推廣。 ①去:嘉慶本、道光本作「亡」。 守孰為大?守身為大。有猷有為矣,必曰有守;不虧其義矣,必曰不更其守。何德將歎習曰:「入時愈深,則趨正愈遠。」以守身為法,以入時為戒,可謂士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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