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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去酒店,我的房間。」

  「……」

  我表面上還是很鎮定的,但是已經有點肉跳了:都說法國人見面三次之後就會尋求更深入的瞭解,更親密的接觸,但是大哥,咱倆這才見了三次面,你那邊的程式調得有點快吧?

  「我們可以聊聊天,看看電影,你意下如何?Claire。」JP說,說得很閒適自然,但是我怎麼看都覺得他的眼睛裡在說:我的意思你懂。

  那一瞬間,我被兵兵附體了。

  我興高采烈,「這真是個好主意!」

  JP高興了,以為我同意了。可是我想說的話在下面:

  「哎,不過我忽然想起一個地方,我一定要帶你去。」我堅定地說。

  「哪裡?」

  「你知道北陵嗎?很大的皇家陵園,剛剛被列入世界遺產,我打賭你沒有去過,我們現在就去吧?我跟你講,樹可多了,還有老頭老太太踢毽球呢,你肯定喜歡……」我未等他再商量就招手打了一輛計程車,然後把他拽到車上去。

  ***

  事後很久,我跟JP已經很親密了,聊起來當初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抱著對他人品的瞭解和信任,還有一絲僥倖的心理問他:「這時候你請我去你房間,其實,就只是要聊聊天看電影的是嗎?你並沒有什麼別的齷齪的念頭,對吧?JP,你老實,你就不是那樣的人。」

  大哥的腦袋埋在被子裡,露出的一側臉頰胖乎乎的,像小孩的一邊屁股一樣,他甕聲甕氣地說:「怎麼可能呢?一個男人約請一個女人去他的房間,我怎麼可能只跟你看電影,聊聊天呢?」

  「那你想幹什麼?」

  他半坐起來,拍拍我的肩膀,理所當然地回答:「睡覺覺。」

  我一巴掌打在那張屁股一樣的臉上,「臭流氓。」

  §第7章 你做不做兩手準備

  「要是我跟你去你的房間呢?」

  「去了就睡下了。」

  「睡了之後呢?」

  「我就可以走了。」

  很多例子讓我覺得大多數男人都比女人多些壞心眼。

  乘坐計程車的時候,女司機的車況乾淨整潔,從來不繞遠,從來不找假錢,也從來不在你跟她說「師傅到了,停……停,停!」之後為了讓表走一個字再往前蠢蠢欲動……以上這些,都是男司機讓我見識的。

  我家樓下賣飲料的小鋪,冰紅茶是三塊錢一瓶,老闆娘在的時候從來都給我五塊錢兩瓶。有一次老闆在,我說:「五塊錢兩瓶吧,老闆?」要是不願意賣就拉倒唄,這個臉長得像「岡」字型的傢伙對我說:「哪裡這樣賣,你就去哪裡買吧。」

  歌劇《巴黎聖母院》裡面,愛斯美拉達的監護人克洛潘對她動情地演唱:「Esméralda tu sais Les hommes sont méchants!」(愛斯美拉達你知道,男人們壞著呢!)

  我心裡還有一個難忘的情節就是《情人》裡面的。男主角奪走了女主角的初夜,然後對這個十六歲的孩子說:「我不能娶你。我的家人不會允許我娶你為妻的,因為你在結婚之前已經不是處女了。」她當然不是了,她被這個男人霸佔了。

  這些經驗和思考讓我對自己有著很強的保護意識。我不是修女,也並不害怕一旦犯有前科之後對今後的丈夫怎麼交代,我並不排斥在婚前XXOO,但是前提是,得我自己喜歡我願意,並且覺得值得且有安全感才行。這個在第三次見面就邀請我去他房間的老外,我得再考察考察。

  我們在北陵公園裡面散步,初夏的傍晚,公園裡面綠草如茵,氣味芬芳,玩什麼球的都有,跳什麼舞的也都有,還有幾百人一起跟著音樂跳繩,社會主義群眾體育活動開展得熱熱鬧鬧,在這愉快的空氣裡,JP並沒有因為我拒絕去他的房間而介懷,只是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你的女同學後來為了那個法國男孩留在蒙彼利埃了嗎?」

  「沒有。他們甚至都沒有真正地談戀愛。」

  「為什麼?」

  「因為我們只在那裡留學一年。戀愛了之後怎麼辦?國內的學業怎麼辦?無論她留在法國還是男孩來中國都得動干戈,所以她乾脆就沒有跟他發展。」我說的是實情。

  「哦……」

  忽然這個問題提醒我了,我問JP:「你在瀋陽要待到什麼時候?」

  他看看我,「還有十幾天左右,我七月三號回法國。」

  「只待這麼點時間?」

  「我還會回來的。」

  「什麼時候呢?」

  「這要看產品生產的情況,也許八月份,也許秋天。」

  原來是這樣。

  他在這裡再待上個十來天就走了,他可能會回到這裡來,也許八月份,也許秋天,也許不,而我還把他當做一個不錯的物件打算長期相處瞭解談戀愛的,這讓我有點失望,不過他是誠實的,他沒有撒謊,這點值得肯定。

  於是那一瞬間,我想我也許應該改變策略了。

  我笑嘻嘻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哎,我給你講個笑話吧,你要是再敢問我『後來怎樣』,我就真的不高興了。」

  他先笑了,「你請說。」

  「說從前有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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