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上官雲珠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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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外科主治醫生略加思索,答道:「至少是『三、七開』吧,請及早決定吧!」 「只要有一分生的希望……韋大姐拿起鋼筆,但淚珠早已落在了她的名字上…… 31 腦外科主治醫生以「三、七」比例,來估計此次劈腦手術的。就「三、七」而言,生的希望僅占三分,而這「三」字之數亦是著名大夫口出之大言了,在六十年代中期,這種病症與手術後的效果,大多是很不妙的,可以謂其是「九死一生」。 許是上官雲珠在銀幕上廣交的「人緣」很不錯,大夫們對這位電影藝術家危在旦夕的處境十二萬分同情,他們既負「救死扶傷」的職責,更有盼她再上銀幕,重展她受人讚賞的藝術才華的強烈願望,故此,他們手執的鋒利小刀該進行特殊的「藝術雕塑」,「雕」走「九死」,「塑」出「複生」的上官雲珠來! 上官雲珠靜靜地躺在手術臺上。此刻,是她出娘胎以來最平靜、最安逸的時候。她沒有歡樂也沒有悲哀,沒有煩惱、沒有憂傷,沒有了她的喜、怒、哀、樂,連夢境也全消。除了蓋於她胸前的白床單在微微蠕動外,一切都處於靜體狀態。 手術室外卻是另一番景象,這裡坐著、站著、踱著步的彭友們的心,都被一根「主線」聯結在一起,那就是他們的上官的生死命運。女人焦心便愛淌淚,黃宗英勸慰韋大姐放寬心,切莫泣悲,自己卻也忍不住珠淚滾落而下;王丹鳳更是躲在牆角邊偷泣,她怎能忘懷呵,在一列開往北京的列車上,她去參加《桃花扇》的拍攝,因她「級別」偏低,只能乘坐硬席,而與她同車的、去北京參加《早春二月》拍攝的上官雲珠,因級別略高而能乘臥鋪。王丹鳳倒安於「硬席」,但上官雲珠怎麼也不滿於她的「軟臥」。 「丹鳳,來!我倆換個位置。」上官雲珠伸手去拉她的影壇姐妹。 「不!我坐得很舒服。快回你的臥鋪去吧!」王丹鳳不願意這麼做。」 「去吧,丹鳳,我太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是二級演員,名正言順能有那個待遇麼!」 「哎呀!什麼二級、三級的!」上官雲珠站在過道裡不肯定,「你不上臥鋪.我一直站在這兒!」 「你不回臥鋪,我也站一個晚上!」王丹鳳說著也站起身來。 「你呀——哈!」 「哈!你呀——」 倆姐妹僵持了一會,一旁的旅客大受感動,這二位他們熟悉的、敬佩的影星,她們之間的感情多深厚!級別有差異,有距離,但是她們的感情友誼卻早已衝破了任何界限。旅客們為她倆作了公正的裁決:二人同上臥鋪,一個位上緊偎兩姐妹…… 踱著步的,當然是趙丹,他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由於他妻子黃宗英的關係,也由於他和她是影友的關係,他們都是赤心相照、肝膽相映的朋友,上官雲殊的安與危,怎能不牽連他的心與神經呢? 然而,請相信大夫們吧,也請相信可憐的上官吧。他們之間在「緊密合作」,手術進行得十分順利,出乎意料的順利,這位小時候曾被命相者定為「命硬」的上官雲珠下了手術臺,心臟仍頑強地跳動著! 她,開始了「腦休假」。在這段「假日」裡,她需要整體已「失散」了的「記憶細胞」,並把它們養息好,恢復其失去的功能。一批批前來探病的影壇友人和領導們,雖不能與她「對」一「對」眼神,卻能「會」一「會」面了;雖不能與其對上一句話,卻能聽到她心臟衣有節奏地跳動,呼吸在勻稱地起伏。他們都長長地吐了一口抑在心口的「悶氣」,因為,他們的上官還活著。 也許她的「腦休假」將「滿期限」了。她的思維細胞迫不及待需要「運動」,需要重新再來認識大自然,她,終於睜開了雙眼。可是,她那先前水淋淋的嫵媚大眼,卻變得有些乾澀呆滯。 「亞弟,認識我嗎?」韋大姐喚著。 「上官,我是秦怡,看見了吧?」 可是,上官雲珠似乎「感情淡薄」。她雙目直愣愣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眼珠兒一動也不動。 「啊?傻了!」韋大姐著急地望著這個先前口齒伶俐、聰穎過人的幼妹,如今卻成了不會說話。不會發聲的「白癡」,她好不傷感呀,難道她的亞弟就這麼了給她的後半生了麼?太可憐,太可悲了呀!…… 「韋大姐,還不能這樣說,上官她才蘇醒過來。」秦怡兩目又盯著上官雲珠,充滿信心地自語:「上官不會發傻的,不會的……」說著情不自禁地落下了辛酸的淚珠。 32 經過醫務人員的悉心治療和護理,上官雲珠的思維細胞在不斷「調向」,調向正常的思維活動,但這還是微弱的.尚不能「統帥」她的全身,而只是局部的,片面的。 「亞弟。我是大姐,認識我嗎?」韋大姐俯下身子,親切地問道。 上官雲珠以微微的點頭來表示。 「想吃點什麼?」 上官雲珠微微搖了搖頭。 「有什麼話要跟大姐說的?」 上官雲珠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 儘管如此,這簡單的表情反應,已告訴人們,上官雲珠的神志在逐漸蘇醒了,她的靈魂又從陰曹地府返回到人世間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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