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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如果當時讓·雅克接受了丹尼爾·馬爾薩斯的盛情邀請,我想,這場著名的筆墨官司也許不會發生。因為他會發現他的感情有了傾訴的對象,他也會獲得安慰和理解。對讓·雅克的熱情洋溢的崇敬之辭,也許是丹尼爾·馬爾薩斯生命中唯一一次徹底打破自己的自我克制。我想他們僅僅會見過三次——一次是在1764年的春天,馬爾薩斯到莫捷所做的旅行;一次是1766年3月休謨帶領盧梭對盧克裡的訪問;一次是同年6月馬爾薩斯到沃頓去看望盧梭。但從保存下來的馬爾薩斯致盧梭的13封信以及盧梭的一封回信來判斷,他們的會見是非常成功的。

  馬爾薩斯愛戴讓·雅克,而讓·雅克也回報以熱情與友好,說他「喚起了他的尊重與依戀之情」,並且感謝馬爾薩斯的「殷勤好客」。馬爾薩斯甚至能夠為休謨的品格辯護而不引發爭吵,關於他們一起考察野生植物有很多資料。盧梭對他在德比郡散步時不能辨認出地名而大加抱怨,因為他說必須「做一些需要運動的工作,沒有什麼比讓我靜坐讀寫更不利於我的了」。後來(1768年)我們發現丹尼爾·馬爾薩斯曾為了使盧梭的植物學藏書更加完整而大費腦筋,這時候,盧梭可能正在構思他在1771年完成的著作《關於植物學的要素與一位女士的通信》。

  兩年之後,有不時地處理掉自己藏書的癖好的盧梭把這些書又全都賣給了馬爾薩斯,並把自己的一部分植物標本當作禮物送給他。這些書在丹尼爾·馬爾薩斯的遺囑中出現了,其中的一款是:「我把我所有簽有盧梭名字的植物學藏書和一盒盧梭先生送的植物標本全部贈送給珍妮·多爾頓夫人」。如今在羅伯特·馬爾薩斯先生所有的住所——艾爾伯裡的多爾頓小莊園的藏書室中,仍然保留著兩本這樣的書,它們是雷的《英國樹木概要介紹》和索瓦熱的《通過樹葉鑒別植物的方法》,這兩本書都有著盧梭的名字。

  奧特稱丹尼爾·馬爾薩斯是盧梭的遺囑執行人,這看來並不可能。但丹尼爾·馬爾薩斯把他的忠誠保持到底,他花費了30個畿尼,訂購了六本盧梭的遺著《我的困苦生活的撫慰》,現在,我以這幾頁文字來虔誠地完成他的心願:「如果有一天我成名了,那是因為是盧梭朋友的緣故。」

  在丹尼爾1768年1月24日致盧梭的信中,有一段關於他自己生活方式的引人入勝的敘述。夏天,在做探察植物的散步時,「親愛的亨利埃特夫人和她的子女們與我們一起組成一個大家庭,我們常常去採集植物。我住在那個您可能還記得的小山坡上……冬天我就做一點閱讀(我已經從您的信中感受到影響,因為我被《愛彌兒》迷住了)。我和孩子們做長距離散步,我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附近城堡的茅草屋裡。在一個農莊裡總有東西可用,總有一些小的經歷。我追逐狐狸,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成為習慣,同時也激發了我對野生生活的想像力。」

  作為《愛彌兒》的作者的朋友,丹尼爾·馬爾薩斯有意進行教育試驗。羅伯特帶來的希望喚起了丹尼爾的愛與雄心,因此決定讓他在家中接受教育,由他本人和家庭教師共同教導他。第一位家庭教師是理查德·格雷夫斯,「一個學識淵博而風趣的紳士」,他是申斯通的朋友,他還寫有一本著作《神界的堂吉訶德》,用以諷刺衛理公會教徒。16歲時,羅伯特被轉交給吉爾伯特·威克菲爾德,一個異教的聖職人員,他「粗野、不安分,觀念上自相矛盾,是一個急躁而頑固的辯論者」。他與查爾斯·福克斯通信,是盧梭的信徒,他這樣闡述他的教育信條:「家庭教師最重要的職責是教育青年培養自己的能力,引導他通過身體力行循序漸進地學習知識,並使他為自己能夠心領神會而興高采烈」。1799年,威克菲爾德被關進多徹斯特監獄,因為他表達了要讓法國革命征服英格蘭的意願。

  「一些現存的學生式的信件」說明,羅伯特·馬爾薩斯對威克菲爾德十分依賴。威克菲爾德曾是劍橋基督學院的會員,因此關係,羅伯特·馬爾薩斯,這位第一位劍橋經濟學家,在1784年的冬季學期成為墓督學院的一名自費生,時年18歲。1784年11月14日,他致信家中:「我在我的房間裡好好地安頓了下來,講座明天就開始。上個星期我抽時間把數學複習了一下,昨天參加了考試。我發現將要和高年級的同學一起學習。我們從機械學以及麥克勞倫、牛頓和基爾的物理學開始。週一和週五的講座是鄧肯的邏輯學,週三和週六是塔西陀的《阿古利可拉傳》。我找到一個書商,我將從他那裡訂購我所有需要的書籍。

  學院裡有一些人很聰明,在這裡閱讀幾乎成為風尚。主要的科目是數學,因為要獲得學位主要看這門功課,而多數人的最大目標都是成功地取得學位。我相信這裡有一些傑出人物,我與其中的兩個相熟識,其中一個與我同年級,他確實非同尋常地聰明,如果他珍惜自己的話,將極有機會獲得優等獎學金。我到教堂做過兩次禱告。」他的花費已經達到每年100鎊。丹尼爾·馬爾薩斯寫信說,如果開銷再增加,教士們將無法讓兒子來學院學習,在國外的萊比錫,開銷僅需25鎊。

  這時的劍橋剛剛從長眠中醒來。基督學院曾是睡得最昏沉的,現在卻成了精神之源。馬爾薩斯在這裡受到他的那些精神夥伴的影響可能不亞于他父親對他的影響和誘導。馬爾薩斯的導師是威廉·弗倫德,他曾是佩利的學生.還是普利斯特裡的密友。馬爾薩斯入學的第三年,即1787年,他因為從聖公會脫離,擁護一元神教派,思想自由以及堅持和平主義而成為劍橋的一場著名論戰的中心人物。佩利本人於1775年離開劍橋,但他的《道德法則與政治哲學》,或者稱其原名《道德與政治法則》,是在馬爾薩斯入學的第一年,即1785年在劍橋出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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