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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八


  總督們齊齊站起身歡送:「不敢不敢,明羽大人您請自便。」

  明羽領著普欣一路朝著大營裡走去,普欣有點過意不去:「深夜來擾,本來已是失禮。還要給明羽大人添了麻煩,真是過意不去。」

  明羽笑笑:「普欣兄——我這樣叫你沒意見吧?大家等級相同。你也叫我明羽好了。」

  普欣知道這是對方地親近之意,連聲說:「不介意不介意,在下就冒昧了!」

  「普欣兄,你是跟隨過秀川大人的人,跟大人是有淵源的。」明羽悠然的走在前面:「有些話顯得有些冒昧了,我也不怕交淺言深。這下就直說了。」

  普欣心下一凜:「還請兄台指教!」

  「嗯。普欣兄。你是懂事地人,國家正當非常時期。中樞最忌諱的就是地方上拉幫結派,糾結勢力,尤其是各地總督,無論是甯殿下也好大人也好,都不喜歡他們私下交往太過密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普欣,你是秀川大人看重的人,你千里來投,大人一定會很高興。你的前途遠大,跟那夥人混在一起沒意思。」

  普欣凜然,肅然答道:「金玉良言,普欣銘記在心了。兄台好意,感激不盡!」

  「呵呵,大家同在秀川大人手下當差,互相關照是應該地。」在一處燈火通明的大帳篷前,明羽站住了腳步,轉頭望向普欣。火光中,他的臉光暗不定,十分嚴肅:「記住了,普欣,你是秀川大人的人。」

  普欣心下一凜。明羽如此露骨的強調這點,這令得他預感隱隱有些不妥。難道,在討伐軍中,還存在著能與秀川大人匹敵的勢力?他腦筋轉得飛快,但回答得毫不遲疑:「這是自然!我蒙秀川大人一手提拔,不效忠大人,我還效忠誰?」

  「呵呵。」明羽滿意的笑笑,率先進了帳篷,普欣跟著進去。

  帳篷裡燈火通明。十幾支蠟燭把整個帳篷照得亮如白晝,幾個軍官圍在帳篷中間擺有沙盤和地圖前面低聲的議論,說得很急,普欣只聽得幾句零碎地話語:

  「……明輝地力量不足以抵禦……」

  「……乾脆放他們進來算了……」

  「……我們必須先決定我們的態度,堅定的向大陸各方表明立場,即紫川家的平叛戰爭不需要也不允許其他國家插手……」

  在那批參謀軍官中間,普欣看到了一個滿頭銀的軍官安靜的低頭坐在那。他穿著一身沒戴軍銜和標誌地軍便服,滿頭銀亮地白顯然很久沒剪了,長長的頭淩亂地遮住了額頭,火光映照下。他臉頰上的胡茬清晰可見。

  雖然他沒有佩戴任何軍銜標誌,但普欣的目光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這個軍官有種說不出的魅力特質,讓人一見就難以忘懷。

  「此位老軍官氣質非凡,絕非一般。」普欣在腦海裡搜索著所知的遠東將領。明羽自己已經見過了,羅傑是個猛將,沒有這樣超凡脫俗的氣質;白川、林冰等人都是女性,也不可能。莫非,此人是大人新收復的魔族精英將領,比如羽林將軍雲淺雪?那倒也有可能,只是。他為何穿著紫川家的制服……

  普欣正想著,那個軍官一抬頭,神目如電,眼睛卻是依然清澈明亮。普欣才震驚萬分:這位自己以為頗上了年紀的軍官,竟然就是紫川秀本人!

  不過二十六歲的青年,為何竟是白如霜?

  普欣正要上前行禮,紫川秀卻對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坐下。於是。他在角落裡找了張椅坐下,聽了一陣,他才明白過來,大家正在討論地是西北局勢。

  「明輝向我們來公函,稱流風霜部隊已經越境進入了我國西北,其規模大概有三個聯隊近萬人。明輝派人與其交涉,但流風霜卻稱,她是為了幫助我國平定叛亂而來,若有人敢阻擋即為叛逆同謀。」

  明羽小聲的向普欣解釋說:「現在。明輝拿不定主意,文向我們大營請示:究竟要不要攔截他們?甯殿下已經把這事交托給我們秀川大人決定了。大夥在這討論了好一陣,都沒個結果。」

  普欣望了紫川秀一眼,輕聲說:「其實,明輝到敵沒有能力阻止流風霜?」

  他的聲音雖然輕,但紫川秀已經聽到了。他抬頭望過來。目光炯炯:「普欣。你繼續說。」

  「是。大人,敵寇入境便立即抵抗還擊。這是家族軍隊的鐵紀,根本無需請示。但明輝卻來了這麼一份公函——下官懷疑,他是無力也不敢抵抗,卻又不敢承擔放縱流風軍入境地責任,乾脆就來函件請示。若是殿下同意流風軍入境平叛,那自然最好;若是殿下命令他阻攔,此去西北邊境天遙地遠,信使來回起碼要一個月。那時明輝就可以藉口說,命令來得太遲,流風家早越過防線了,現在抵擋來不及了。」

  「喔!」參謀們出了吃驚的感歎聲:「會是這樣嗎?」

  「十有**,就是這樣。」普欣搖頭:「諸位都是光明磊落的軍人,這已經不是軍事謀略上的問題,而是地方官欺上瞞下的伎倆了,諸位大人沒在地方上任職過,看不出也是正常地。下官,不好意思,也做過一任總督,所以對這些手段略有些瞭解。」

  帳篷裡靜悄悄的,參謀們盯著普欣,沒有人說話。「普欣說得沒錯。」說話的人是遠東統領紫川秀,他長歎一聲:「照明輝的性,他是能幹出這種事的。」

  「大人,您該代甯殿下起草詔書,以殿下的名義,嚴厲申斥西北統領!」

  紫川秀緩緩搖頭,苦笑道:「這件事,我再考慮一下。天太晚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會議結束,參謀們紛紛散去。出門時,紫川秀對普欣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的跟上,二人並肩走在營地中間的道上。

  「普欣。好久不見了。」銀亮地月光下,紫川秀打量著自己地老部下:「這麼久沒見,你顯老些了。」

  許久不見的長官以這樣的對話來做開場白,普欣感到十分溫馨。望著紫川秀的白,他感慨萬千,最後只能一句平淡的話出口:「大人,國事雖危,但您也得保重身體。斯特林大人已經去了,明輝大人鼠兩端,若您還出個什麼意外。那家族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在這世上,活著就已經夠累了,若連死後的事還要操心,那也太辛苦了。」

  普欣詫異地望著紫川秀。認識紫川秀已經數年了,從意氣風地西南統領,到巴丹會戰時堅毅決然的大軍統帥,他從沒見過紫川秀如此消極,在對方淡淡地語氣裡,藏著無法道盡的滄桑和淡漠。

  「上次跟你見面,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紫川秀漫不經心的問。

  普欣回答得認真:「大人。那是前年的事了。那時您率領遠東軍回師大陸參加巴丹會戰,那時我還在東南軍中任職,奉斯特林大人的命令來迎接您。我們在巴特利行省會師……」

  「我記得了。」紫川秀點頭,他抬頭望向頭頂漆黑深邃的蒼穹:「那時斯特林還是你們東南軍的頭。就像現在我與你一樣,我還與他連夜商議對魔神皇的決戰……」

  雖然紫川秀望著普欣,但後者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已經穿透了自己地軀體,穿透了無盡的軍陣。最後落在了蒼穹盡頭,那目光始終在尋找著,尋找著那個已經消逝於這個世間的身影,最後,他輕聲歎息:「那一刻,仿佛就在昨天。」

  普欣默然。他知道紫川秀與斯特林之間的交情深厚,但他無法理解,存在於這三個男之間地感情,絕非簡單的「交情」二字所能形容。那種情感已經融入了血脈和骨髓,猶如肢體相連,要斬斷這個,那要留下血淋淋傷口的。

  「普欣,你這幾年都在史迪行省任職吧?那邊情況如何?」

  「情況很好!自從大人您進軍的消息傳開,我省軍民人心大振。大夥都說。既然秀川大人都進軍了,那帝林叛逆也快完蛋了。我省軍民決心團結起來。以最大力量支援王師討逆!」

  「這個,怕不是實話吧?」紫川秀的話語雖輕,卻把普欣嚇了一跳。他連忙分辯:「大人,勤王討逆,那是人心所向。王師所向披靡,萬民歡欣雀躍以迎大軍,那是自然地事啊!」

  紫川秀笑笑,卻說:「我聽說,跟你一起來的,還有周邊幾個行省的總督?」

  「是的。他們是……」

  「總督來這裡了,行省政務長在哪裡?」紫川秀微笑著:「在帝林那裡嗎?」

  普欣頓時啞了口,結結巴巴的說:「史迪的省長留在本省坐鎮處理了……我們省可絕對沒有勾結帝林的打算!」

  紫川秀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沒有。但他們……」紫川秀長歎一聲:「其他行省的督撫們,他們打地大概是兩頭下注的想法吧?總督到我這邊來表忠心,省長到帝林那邊去,只要隱瞞得好,不論我和帝林哪個獲勝,他們都能安然保存下來。」

  「我記得了。」紫川秀點頭,他抬頭望向頭頂漆黑深邃的蒼穹:「那時斯特林還是你們東南軍的頭。就像現在我與你一樣,我還與他連夜商議對魔神皇的決戰……」

  雖然紫川秀望著普欣,但後者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已經穿透了自己地軀體,穿透了無盡的軍陣。最後落在了蒼穹盡頭,那目光始終在尋找著,尋找著那個已經消逝於這個世間的身影,最後,他輕聲歎息:「那一刻,仿佛就在昨天。」

  普欣默然。他知道紫川秀與斯特林之間的交情深厚,但他無法理解,存在於這三個男之間地感情,絕非簡單的「交情」二字所能形容。那種情感已經融入了血脈和骨髓,猶如肢體相連,要斬斷這個,那要留下血淋淋傷口的。

  「普欣,你這幾年都在史迪行省任職吧?那邊情況如何?」

  「情況很好!自從大人您進軍的消息傳開,我省軍民人心大振。大夥都說。既然秀川大人都進軍了,那帝林叛逆也快完蛋了。我省軍民決心團結起來。以最大力量支援王師討逆!」

  「這個,怕不是實話吧?」紫川秀的話語雖輕,卻把普欣嚇了一跳。他連忙分辯:「大人,勤王討逆,那是人心所向。王師所向披靡,萬民歡欣雀躍以迎大軍,那是自然地事啊!」

  紫川秀笑笑,卻說:「我聽說,跟你一起來的,還有周邊幾個行省的總督?」

  「是的。他們是……」

  「總督來這裡了,行省政務長在哪裡?」紫川秀微笑著:「在帝林那裡嗎?」

  普欣頓時啞了口,結結巴巴的說:「史迪的省長留在本省坐鎮處理了……我們省可絕對沒有勾結帝林的打算!」

  紫川秀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沒有。但他們……」紫川秀長歎一聲:「其他行省的督撫們,他們打地大概是兩頭下注的想法吧?總督到我這邊來表忠心,省長到帝林那邊去,只要隱瞞得好,不論我和帝林哪個獲勝,他們都能安然保存下來。」

  普欣暗暗鬆口氣,他這才明白過來,為何見面時,明羽對那幫總督有意無意中表露出的輕蔑和不屑。而道理說,這時候遠東軍該是要極力拉攏這幫地方實權派的。

  「大人,遠東大軍勢如破竹,以大軍的聲威,消滅帝林匪幫易如反掌,這個時候他們還要與帝林勾結,那真是愚蠢至極!」

  「他們不是愚蠢,他們是穩妥。局面上我們占了優勢,但帝林也不容小覷。兵事瞬間萬變,翻盤也不是不可能。無論紫川家能順利複國還是帝林篡奪了天下,為穩定人心鞏固統治,都要用溫和手段來安撫地方的,那他們地目地也就達到了。」

  說著,紫川秀眼中利芒一閃:「這次戰爭,無論是甯殿下重奪天下還是帝林順利登基,地方勢力必將大漲。新任總長若不能妥善處理,割據鎮蕃將成為國家大患。」

  普欣聽得凜然,忽然又覺得好笑:眼前這個大義凜然一意為國家考慮的忠良臣,本身不就是最大地「鎮蕃」頭目嗎?若說割據,家族境內還有哪個勢力比遠東更「割據」的?

  看著普欣神情嚴肅,紫川秀笑了:「別那麼緊張,我說這些話不是疑你——若是疑你,我也不跟你說這些了。普欣,你那邊備戰準備得如何了?」

  「自從聽聞甯殿下在遠東布檄文,史迪行省就開始備戰了。只是我省物力貧瘠,雖然竭盡全力,但還是只籌備了三萬人三個月的糧草。另外,我省還組織了五萬人的預備役民兵——因為時間緊,他們現在還派不上用場,但充當民夫用還是可以的。在軍事方面,我省有守備軍一個師和一個特種旅,可供大人差遣調度。」

  「很好,普欣,你有心了。」

  「這是下官職責本份,不敢當大人謬贊。」

  紫川秀抬頭看看天,微笑道:「時候也不早了,你趕了一天路,也該累了,就早點歇下吧。過兩天,大本營就要前移到巴特利府了,那裡是指定各省王師的集結地。你們史迪行省的軍隊早準備好,到時候說不定也要派上用場的。」

  「遵命,大人。」

  在接下來的幾日裡,各地的總督紛紛過來,他們或是獨身前來,或是帶上了大隊兵馬……這讓負責後勤的明羽很有意見,整天發著牢騷:「哪怕是來野餐的都要記得帶飯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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