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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七


  但現在,紫川秀的公告把總督們地妄想打了個粉碎。比起紫川甯溫言撫慰來,掌握了遠東實權的紫川秀更加強硬霸道。沒有商量,不留絲毫餘的,他逼迫那些至今搖擺不定的地方督撫們必須做出選擇,非此即彼!這也表明了遠東的強悍信心:遠東軍不但有信心擊敗帝林叛軍,也有信心將膽敢忤逆中央的地方勢力碾成粉碎!

  「你們那點小玩意,就不必拿出來獻醜了吧!」

  在遠東統領視天下督撫如無物的豪氣面前,各地總督無不戰慄。公告出不到一周,各地就掀起了一陣驅逐監察廳官員的浪潮,維特、特倫西亞、剛穆特、亞辛等六個行省就紛紛宣佈反正舉義加入勤王軍一方,各省守備隊動手驅逐監察廳駐該省的監察官和憲兵。行省的總督則親自動身,快馬加鞭地趕向凱格。

  而在剩餘的行省裡,或是因為監察廳力量太強,或是因為沒找到機會不敢動手,但是總督和省長們也不敢怠慢,他們或是親身前來,或者派遣心腹親信過來向紫川秀解釋——世上事就是這樣,拿帝林的話來說就是:「人性本賤!」紫川甯溫言撫慰勸導,又是曉以大義,又是勸說利害。不知說了多少好話勸導,可總督們只當她在放屁;但現在紫川秀只是耍了一通遠東馬刀,總督們馬上被嚇得屁滾尿流的,乖乖俯聽令。

  一時間。東南大地風雲突變。除了帝都周邊的五行省和奧斯行省因為有監察廳重兵駐紮還不敢公開舉義外,東南各地的行省在名義上都算是回歸紫川家的統治了——總督們都很鬱卒:「其實先前我們也是被紫川家統治的啊!」

  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和決心,總督們的做法各有不同。特倫西亞總督胡麻紅衣旗本在半夜裡突然動手,一舉將行省軍法處連軍法官、監察官、憲兵外帶家屬兩千多人全部拿下。然後,不等請示紫川寧。他就在城市地廣場上誓師討逆平叛,將兩千多男女老幼不分良莠全部砍了腦袋,圍觀的民眾嚇暈過去好幾十個,平時文質彬彬的胡麻紅衣旗本也得了個「屠夫總督」的稱號。

  接到報告地紫川寧愣了好久,說:「胡麻總督忠心可嘉,只是行事有點操之過急了。」

  倒是李清顧忌少些,直言無忌:「此太猖獗!若給他機會,改日又是一個帝林。」

  胡麻只是一個特例,大多數總督還是沒法做得那麼絕情。畢竟總督和監察官在一省共事日久。很多時候都要互相合作,私下也不缺喝酒聊天打牌的應酬,多少還是有點情面的。

  總督們一般是採取和平形式,公事公辦的宣佈驅逐令,然後再拉監察官到沒人處滴眼淚訴苦:「遠東統領凶得很,老弟我實在也是被逼得沒法了。得罪的地方。兄弟您就包涵了,要是兄弟您心裡有氣。您就乾脆揍我一頓得了,我絕不還手。帝林大人那邊,還希望兄弟您能幫我解釋幾句,實在是是迫不得已啊!」有些會做人地總督還會贈送給對方一筆上路的盤纏,為將來萬一留下餘地。

  監察官們也是眼睛雪亮的,知道天下大勢如此,自己平時能夠囂張跋扈依仗的是帝都監察廳,依仗的是紫川家的權威。現在既然對方已經不在乎自己的靠山了,監察廳派駐地方的軍法處欺負下老百姓還可以,但要真刀實槍的跟一省守備軍幹那是瘋。對方既然已經決定翻臉,自己能不被拉去祭旗已經夠幸運地了,哪裡還敢嗦頂嘴。

  就這樣,總督和監察官們就在一種客氣而親熱的氛圍中分手道別。有些平時交情不錯的還不舍的灑了幾滴眼淚,感歎亂世的滄桑,順便還訂下互保契約,其內容大抵是「要是你那邊勝了,到時可千萬拉兄弟一把啊!」

  大戰尚未開打,形勢卻先已急轉直下,眼看部眾紛紛倒戈,手中的兵力如冰塊在烈日下一般快地消融,帝都監察廳心急如焚。有部下向帝林建議,必須與遠東針鋒相對,也個限時公告出來恫嚇地方督撫們一下,但帝林並沒有同意。他知道,現在出聲恫嚇已經於事無補了。遠東軍氣勢如虹,比起眾叛親離地監察廳,地方督鎮更看好他們,出聲恫嚇只會讓地方實力派更加堅定的團結在遠東軍周圍。

  「照著他人地步走並不是我的風格。不來就殺——真是搞笑,這句話該是我的臺詞,這次居然讓阿秀搶了。沒辦法,我也只好搶阿秀的臺詞了!」

  監察廳也表了一個公告,說遠東軍大逆不道,居然敢叛逆家族,實是罪大惡極。遲早必遭家族大軍鎮壓。但現在遠東逆軍猖獗,各地總督或者受其迷惑,或迫於其兵勢威壓,不得不從逆,家族很理解他們的困難和苦處。所以,家族允許總督們在迫不得已情況下偽裝投敵。

  「留此有為之身,只等時機一到,便即裡應外合,大破逆賊!」

  不能不說,帝林這一招順水推舟使得極妙。紫川秀也不得不讚歎。對那些已投*遠東的總督,監察廳並沒有關死了大門,給他們留下了隨時逆反的機會;而對於遠東軍來說,這是一招辛辣的離間計。這些來投*的總督們哪個是真心哪個是假意。甚至是否摻雜有監察廳派來的臥底,這個是誰也說不清地,其後果就是遠東軍誰都懷疑,在與帝林交戰的同時還得提防自己的友軍,本該是助力的友軍反倒成了累贅。我

  「不費一兵一卒。一紙公告便削弱了敵人,大哥弄計簡直到了巔峰至極的水準!」

  讚歎歸讚歎,但紫川秀並沒有在計謀上與帝林一較長短的打算,他明白,最終的獲勝最後還是只能倚*戰場上獲得。

  十一月二十二日,星垂原野,天高地遠,黑色的鷹旗在朔風中迎風招展著。旗幟下是一個龐大的軍營,灰色的帳篷排列得整整齊齊。龐大地軍陣一眼不到盡頭,熊熊的篝火在營中燃燒著,間隔有序的火光亮點一排排的遠去,直到目光不能及地大地盡頭。數十萬大軍宿營的地方,營地間只見到巡查的哨兵在來回走動,不聞絲毫喧嘩。

  夜幕中。一串又細又密的馬蹄聲打破了夜幕的寂靜。大道上,一行騎士向遠東軍地營地疾馳本來。但在營外三裡外。他們就遇上了半獸人的巡哨。

  剽悍的半獸人哨兵厲聲喝道:「什麼人?出示通行證!」

  披著斗篷的騎士們快步下馬。從深藍色的制服可以看出,他們都是頗有身份的高級軍官,但此刻,他們可沒有半分高級軍官的矜持和風度。一個矮胖的紅衣旗本陪著笑臉說:「弟兄們巡夜辛苦了。我是戛納總督科拉爾,這幾位是安然、史迪、凱格等省的總督。我們都是來求見秀川大人地,還望通融放行。」

  「不行!」半獸人士兵板著臉,他用不是很熟練的人類語說道:「天黑了。不許入營,這是規矩!」

  「這個,當然。」紅衣旗本陪著笑:「但我們大老遠的趕來,有急事求見秀川大人,還望兄弟體諒,幫我們通報一聲,那實在感激不盡了。」說著,他抓住半獸人的手,偷偷塞了一個金幣。

  「咦?」半獸人哨兵稀奇的舉起金幣,就著火光在眼前看了又看,眼裡滿是驚奇,嚷道:「這是啥東西?金色的,硬硬地,還有花紋,好好看呢!二毛,你快過來幫我看看!」

  「大頭,這個是金幣哪!上次俺在瓦倫見過,值好多好多錢地哪!你財了哪!」

  「哎呀,這麼稀罕的東西啊!」

  「俺就是看不出來有什麼好地,不能吃也不能用……」

  「四蟲,你是個傻瓜咧!這個小東西拿回村裡,能買十幾畝地!」

  半獸人士兵們圍成一群,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科拉爾紅衣旗本依然笑著,笑容卻早已僵硬。他甚至不敢回頭跟身後的同伴們對視,害怕看到彼此的尷尬。紅衣旗本軍官,要向一個連軍官都不算的小伍長行賄,這本身都夠丟臉了,不料對方還這麼高聲嚷嚷出來,科拉爾紅衣旗本都打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了。

  「這東西,」哨兵舉著金幣。滿臉歡喜的問道:「是給俺的嗎?」

  「當然,當然,一點小心意,大家交個朋友啦。」

  「那俺就不客氣了,謝謝你啦!」哨兵歡天喜地地將金幣收入獸皮兜中,憨厚的說:「你真是個好人!俺喜歡你了,決定同意跟你交個朋友了!」

  「這個……不敢……實在是我的榮幸啊!」科拉爾紅衣旗本被憋得滿臉通紅,他聽到了背後傳來了拼命壓低的笑聲,心頭暗暗咒駡。

  「這個兄弟,您看。既然咱們都是朋友了,能否通融稟報一聲?」

  半獸人憨厚的笑著:「不能。天黑了不能進人,這是規矩——朋友也不行!」

  科拉爾紅衣旗本面無表情的走回來,那半獸人哨兵還在那嚷嚷著:「哎,科拉爾,你上哪去啊?不能進營,但我這裡還有一把乾草,咱們是好朋友,可以讓你在這睡一晚哪!」

  「噗嗤!」有人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了。笑聲仿佛是會傳染的,軍官們笑得前仰後伏。一個個直不起腰來。安然總督羅木跳出來,粗著嗓說:「科拉爾,俺喜歡你!」

  科拉爾頭也不回:「滾!」

  嘻嘻哈哈一陣後,總督們聚在一起商量著。該怎麼辦呢?

  最簡單的辦法是在營地外守候一夜,等天明時再入營拜訪。但總督們都不願意:現在是什麼時候!如今,遠東四十萬雄兵開道,紫川家正統皇權捲土重來,各地督撫都在爭先搶後向紫川家皇權反正的時候。表態早一天晚一天那可是關係自己在秀川大人面前的印象啊!而且半夜緊急求見,也顯得自個連夜趕路投奔秀川統領地誠意啊!

  「不能耽誤了,再遲下去,秀川大人就要休息了,那時進去也沒法求見了。」來自史迪行省的總督、普欣紅衣旗本出聲說:「我來跟他們交涉試試。」

  凡人總有種心態,若是自己吃虧丟醜了,他也希望別人跟著也丟臉一次。普欣話音剛落,科拉爾立即便贊同了:「好好,如此就勞煩普欣兄了。」

  大夥都說:「拜託拜託!」

  普欣點頭。自顧走過前去。總督們聚在後面,看見他和半獸人哨兵嘀嘀咕咕一陣,還從口袋裡掏出東西給那半獸人看。那個大咧咧的半獸人立即肅然起敬,對普欣行了一個禮,大聲說:「閣下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麻煩你了。」普欣依然是那般不溫不火的語氣。

  半獸人屁顛屁顛跑去報告了。本來打算看笑話的總督們吃驚得望著普欣。好久,才有人訥訥說:「普欣。你怎麼辦到的?給他們施魔法了嗎?」

  普欣笑笑:「魔法倒沒有。我不過給他們看了秀川大人的書信而已。」

  「秀川大人的書信?」總督們面面相覷:「普欣,你與秀川大人很熟嗎?」

  「秀川大人就任黑旗軍統領時,我任過他老人家的助理,蒙他關照才有今日。」

  立即,總督們望著普欣的目光裡都充滿了討好地味道。普欣是由東南軍師長轉任史迪總督的,與同僚們交往時,他十分低調,不顯山不露水的,大家也不知道他還有這層關係。

  科拉爾臉上堆滿了笑容:「普欣兄弟,了不得!你有這麼硬的關係,一路上半個字都不說,真是沉得住氣!這下,兄弟們可都全*你了,見到秀川統領大人時還望多多美言兩句!」

  「正是正是!」總督們都附和道:「普欣兄弟,我們可是一路患難與共地交情,到時你達了,可千萬不要忘了我們!」

  普欣笑著:「大家別開玩笑啦。秀川大人忙著複國討逆的大事,他老人家能抽空見我們就不錯了,其他的事,大家就別多想了。」

  「對對!」總督們連聲贊同道:「不愧是秀川統領身邊的人,說得太有道理了!」

  過了好一陣,軍營方向響起了馬蹄聲,一個青年軍官策馬奔來。在巡哨崗前。他下了馬走過來問:「請問哪位是普欣總督閣下?」

  普欣站前一步:「我就是了。請問大人您是?」

  這名軍官眉目清秀,氣質斯文,說話也很溫和:「我是明羽。不敢稱大人,和閣下一樣,我也是紅衣旗本。歡迎您到來,普欣閣下。」

  明羽紅衣旗本!

  望著這個身上沒有任何軍銜標記的年輕軍人,總督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都知道,眼前地人是遠東地第三軍統帥和遠東軍的後勤總管,是討逆軍裡排得上號的實權人物。派出這樣的人來迎接普欣,可見遠東王對普欣的重視了。

  「普欣總督。大人聽說你來了,想見你,但正在開會抽不開身。麻煩請跟我進去吧。」

  普欣正要答應,但身後有人扯扯他的衣角。他回頭,科拉爾總督正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小聲說:「拉兄弟一把啊!」同行的總督們也都用哀求地眼神望著他。

  普欣心下一軟,對明羽說:「明羽大人,這幾位是安然、史迪、戛納等行省的總督,與我一同抵達,都是忠於家族地志士。他們也很想一睹秀川大人的風采。」

  明羽望了眾人一眼。淡淡笑道:「原來諸位都是總督大人,那倒是我失敬了。」

  「明羽大人,您的大名我們都是久仰了!」

  「明羽大人,我等實在是仰慕秀川大人威名。求您代為引見一番!」

  明羽不緊不慢的說:「諸位大人既然不遠千里來到我們大營,又有普欣閣下地推薦,想來定然都是對家族堅貞忠誠地志士了。只是今晚實在太晚,諸位大人便請入營歇息了,改日等大人有空隙時我再安排大夥與秀川大人會晤。諸位意下如何?」

  明羽說是商量,但那語氣卻是不由分辯的。總督們連聲叫道:「全憑大人您安排了!」

  於是明羽喚來軍中接待地管事,讓他安排總督們和隨從們的飲食和住處。他笑吟吟的抱拳道:「諸位大人一路辛苦,這便請先安歇下來吧。我那邊還有點俗務處理,就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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