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三千鴉殺 | 上頁 下頁
五十


  眉山君等在庭院深處的一座小小殿宇內,殿中鋪了一層柔軟白草編織成的地毯,檀木做的小案攤了一地,和小案一起亂七八糟滾在地上的還有許多同樣穿著白衫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妖有人。

  濃烈的酒氣夾雜著暖風撲面而來,這些人應當都是醉得暈死了,遍地挺屍也無人來管。醉生夢死的殿內,只有一人在動,他在斟酒,從巨大的酒罈把酒倒進酒壺裡。這是個瘦的十分離譜的年輕男子,像一隻骷髏架子撐著衣服似的,雙頰上帶著病態的暈紅。聽見腳步聲,他忽然抬頭,目光居然湛亮銳利,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覃川被他掃了一眼,腳下不由自主一停。

  眉山君話不多,直接拋了一壇酒過來,被傅九雲飛快一撈,拆封仰頭一氣喝了大半。他這才露出一絲微笑,拍拍身邊的軟墊:「可算來了,坐下,一起喝酒。旁邊的姑娘也來。」

  傅九雲攬著覃川坐在他身邊,介紹得十分簡短:「她叫覃川。」

  眉山君淡道:「好!大燕國的帝姬,我敬你一壺。」

  他敬酒用的居然不是杯子,而是酒壺。覃川被動地端起酒壺,默然看了他兩眼,見他手腕上系著一串五彩琉璃珠,過世的老先生腕上亦有同樣一串,於是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我們亦算是同一師門了,這壺酒,應當我敬師叔才對。」

  說罷毫不猶豫,仰頭飲幹了壺中酒,倒轉壺身,一滴不剩。

  眉山君又笑了一下:「好眼力。大師兄當年為了報恩離開師門,投身大燕皇宮教導皇族白紙通靈之術,一晃眼,百年過去了。他只是個半仙,如今應是過身了吧?」

  覃川答得恭敬:「是,先生葬在西方瓊國挽瀾山下。後事全由我打理。」

  眉山君並無悲戚之色,又取了兩壺酒,一人一壺,與她碰了一下:「這壺我敬你,多謝帝姬料理師兄後事。」

  雖說覃川是個無底酒桶,卻也架不住他一上來就一壺一壺的敬酒,而且壺中酒並非普通烈酒,一入口便知是起碼三種以上的酒兌在一處的混合烈酒,極易醉人。她睡了一天,一粒米也沒吃,空著肚子灌了幾十壺酒,漸漸的頭便暈了。

  所幸眉山君比她好不到哪裡去,到了第三十五壺的時候,手腕抖得厲害,酒液倒是大半灑在了外面。他長歎一聲:「果然好一個酒中女豪傑,我今日喝了整整一天,眼下是不行了。明日再戰你二人。」

  他從袖中拋出一把白紙,落地瞬間化作十幾個紅裙白衫的童男童女,與門口接待他二人的並無二樣,吩咐:「把這些沒用的酒鬼統統丟出去,鎖上大門,明後日一律不見客。」

  這一手白紙通靈卻比大燕皇族用的漂亮多了,覃川到如今也只能召喚靈獸,喚不來人形靈鬼。眉山君搖搖晃晃起身,扔了一隻厚厚的信封在傅九雲懷中:「這次算我輸,國師的來歷先給你一半,明天贏了我再給你另一半。」

  說罷身形一晃便消失了,只留一陣濃烈酒氣。

  覃川原本醉得腦子裡嗡嗡亂響,聽到「國師」二字卻和一個霹靂炸在頭頂似的,立即醒了,轉頭疑惑地看著傅九雲。他什麼也沒解釋,只將信封塞進懷內,對她眨眨眼:「幹得好,明天再接再厲。」

  她靜默半晌,突然說:「國師?天原國的國師?」

  他淡淡一笑:「乖,別問那麼多。」

  覃川果然沒再問,扶著酒案要站起來,兩條腿和棉花做成似的,受不住力瞬間便軟了下去。傅九雲攔腰將她抱起,一路穿廊過院,最後她被放在一張柔軟的床上,被褥帶著松林竹葉般的清香,輕輕蓋在她身上。

  覃川幾乎是一沾床就睡著了,睡了不知多久,突然驚醒過來,只覺屋裡漆黑不見五指,身旁躺了一個男子,胳膊橫過來扶著她的肩膀。

  他身上有熟悉的香氣和酒氣,是傅九雲。覃川微微動了一下,見他沒什麼反應,鼻息綿長,顯然是睡著了。她咳了兩聲,低低叫他:「傅九雲,傅九雲?」

  他嗯了兩聲,睡意十足地,翻了個身把她摟住,當被子似的蹭兩下繼續做夢。

  覃川瞪圓了眼睛,心頭咚咚亂跳,悄悄抬手探入他的衣服裡,不著痕跡摸索那只被他藏起來的信封。摸啊摸,摸到一片光滑緊 致的肌膚,趕緊撒手繼續摸別的地方。再摸,摸到衣服裡的暗袋,摸上去感覺沒有信封。再再摸——卻被他用力抓住了手腕。

  她一驚,頓時把眼睛閉死,裝作睡著的樣子。身上一緊,被他像是要揉進身體裡那種抱法,縱使隔著衣服,也能感覺他身體那種燙人的熱度。覃川再也不敢裝睡,急道:「我……」

  話未說完,他已經重重吻了下來,甚至有些粗暴,近乎蹂 躪地吮 吻她的唇。跟不上他的節奏,她感到唇上的痛楚,像是被火在燎,不由奮力掙扎,拉扯他的頭髮,將兩人密合的唇拉開一些些距離。

  「信封!」她顫抖地說了兩個字,他卻什麼也沒說,趁著她張口,一路攻城掠地,侵襲口中瑟瑟發抖的舌。

  覃川以為自己會死在這種可怕的力道與熾熱中,不再是輕佻的挑 逗曖昧,糾纏包裹在一處的唇舌滿載著兇猛的欲 望,他要吃下她,钜細靡遺,每一寸都將要屬￿他,容不得她拒絕——不容許拒絕。

  他掌心如烙鐵,忽然從衣衫下擺探入,罩在她赤 裸的後背肌膚上,漸漸下移,勾住腰身最美的那個弧度。覃川只覺意亂情迷,一種巨大的空虛攫住了她,想要貼住他,緊緊地貼上去。抱緊他,像是怕失去什麼重要東西似的那樣抱緊。

  膠著纏綿的唇稍稍分開一絲,傅九雲粗重熾熱的呼吸噴在她面上,聲音暗啞得幾乎分辨不出:「……你要做壞事?那大家一起來做壞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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