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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〇


  璿璣見柳意歡和禹司風都不說話,便問道:「無支祁,你以前說過離澤宮的人背叛過你,到底是怎麼回來?」

  無支祁好像並不太原意回答這個問題,撐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還是紫狐推了他一把,他才懶洋洋地說道:「你這一世有個姐姐吧?我問你,如果你姐姐某天為了得到你的一個寶貝,將你出賣給你的敵人,你心裡會有什麼感覺?」

  璿璣愣了一下,囁嚅道:「玲瓏怎麼可能做這種……」

  無支祁把肩膀一聳:「我以前也覺得不可能,我和那人情同兄弟,同甘苦共患難,從不也沒想過不信任的問題,那會有謠言,盛傳天界寶庫中存著一位天神遺失的寶物,我倆野心勃勃,覺得自己各方面都不輸天上那幫神仙,憑什麼他們能囤積寶貝,我們卻屁都沒有,然後我便去了昆侖山,趁著天光開闔,偷偷上到天界去偷那寶物……呵呵,你們也知道了,所謂寶物就是均天策海,到底是哪個天神留下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一股腦偷了過來。」

  「那均天環對我沒任何用處,對我那兄弟卻有百般妙用,而策海鉤又令我愛不釋手,所以我便將均天環分給了那個兄弟,我猜分歧大概就是那時候開始的。」

  禹司風問道:「莫非你的那個兄弟想兩件寶物都據為己有?」

  無支祁搖了搖頭,笑道:「那倒也不是,他見一個均天環便能大幅提高自己的妖力,自然喜不自禁,認定了神器是好東西,偷東西的行徑是我一個人幹地,他沒去,所以疑心我還藏了其他好東西不給他,說來也巧,我偷東西的事情被天上神仙發現了,派人下來抓我,我第一次用策海鉤,只鉤了一下,下來抓我地神將便了大半,那東西委實霸道地很——當然,這一戰之後我的威名也上達了天界。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處心積慮地要除掉我,後來才會發生那麼多事……這些是以後的了,先說我那兄弟見策海鉤這麼厲害,更加認定我是藏了好東西不給他分離。我倆第一次大吵一架,我一怒之下把策海鉤丟給他,讓他比劃,不過他拿了策海鉤,連棵村都鉤不斷,證明這神器確實不適合他用,我以為這樣他就能死心了,誰知他表面是與我和好,內心卻認定我還藏著其他東西不肯分給他,唉,其實認識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喜怒不形於色地人,有什麼齷齪都藏在肚子裡,像毒蛇一樣,等待最後時機給矛致命一擊。」

  「我殺了許多神將地事情讓天界為之震怒,從那之後我就沒過過一天消停的日子,不是這個來追殺就是那個來叫陣,在我殺了數不清的神將之後,那天帝老兒大概後悔了,他人倒是不錯,認為我是個人才,有招安的意思,說只要我將均天策海還回去,一定不追究我地偷竊殺戮罪,還封官加爵,回頭我就和那兄弟商量,乾脆把東西還回去吧,咱們兩個不過是妖魔,仗著神器厲害,但和天界作對確實不是我所欲,一來麻煩,二來我總覺得這事是我犯錯在先,後來還殺了那麼多神將,心裡很有點過意不去,我也不要做什麼官,老子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日子,招朋呼友,每天喝喝酒吹吹牛,這日子才爽,結果被我那兄弟大罵婦人之仁,我倆又大吵一架,差點打起來。」

  「見我遲遲不給答覆,天帝便認定我們決心謀反逆天,更不會手軟了,派了大批人馬來殺我們,他們下了殺招,我們也不可能伸著脖子給他們殺,我在下方朋友多,又都是熱血之輩,不問緣由便來幫我對付天界,到後面事情就越鬧越大,在我一怒之下發大水去淹天庭之後,我突然發現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無法控制了,我做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喜歡的,無非是為了賭一口氣,而且毫無道理,天界死了不少神仙,可我也死了不少好友,他們地死也都是因為我們地任性變得毫無意義,那天我便決定將寶物還回去,天界要殺要刮,都沖我一個人來好了,我趁那兄弟不注意,將他的均天環偷了過來,正準備找個時機送還給天界,就遇到了戰神將軍——」

  璿璣正聽得聚精會神,見他突然提到自己,不由一愣,用手指指著自己地鼻子,無支祁哈哈大知起來,點頭道:「沒錯,遇到了你,。嗯,遇到你之後,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要說你地本事嘛。確實挺強,但我也不至於那麼快就輸給你——自然,我得承認,我喜歡美女,捨不得下重手,這也是你能贏我地重要原因,不過天界那幫人怎麼會想到用美女將軍來和我對戰呢?那時候我便隱約覺得大約是有人出賣我,將我喜歡美女這個弱點抖了出來,不過嘛,喜歡美女乃是人之常情,我從來也不隱瞞,所以一直沒當回事,結果那天被你一攔,我沒能把神器送回去,卻被我地兄弟發現我把他地均天環拿走了,他那次發地火可真夠嗆,直接與我決裂,但他再管理我要均天環,我自然不可能給他了,那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東西,乾脆還給天界,所有罪孽我都一個人背了,他還磨嘰什麼?」

  「隨後我們狠狠打了一架,他沒有了均天環,自然不是我地對手,恨恨離去,當我想再次把東西還回去的時候,戰神第二次出現在我面前,結果我一分神之下,被天界擒住,之後當然就是拷問啊,判刑啊,嘿,老子到底遲了一步,本來說要先還東西,後來見天界那來惡霸霸地,我偏就不還了,氣死他們最好,均天策海放在我體內,他們要取,除非殺了我,但天界自詡慈悲為懷,說了不殺我,就真的不殺,只將我囚禁在無間地獄最裡面的那個小茅屋裡,一關就是千年,後來嘛,就遇到了你們,事情有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無支祁說完,喝了一口茶水,滿面感慨,他的這段經歷,也算曲折跌宕,令人熱血沸騰了,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起因卻不過是一件細微的小事,他去天界偷均天策海地時候,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成了震憾天庭的大妖魔?世事發展,真令人唏噓。

  禹司風沉吟半晌,說道:「出賣你弱點的,便是你那兄弟了,對嗎?天界大約是許了他什麼好處,結果均天環被你偷走,他的能力不足以上天庭,所以被迫留在凡間,可他又不甘心,於是組織了族人,打著營救你的旗號,成立了離澤宮……我小時候只知道離澤宮要辦成一件大事,卻沒想到大事情指的並不僅僅是救你,其實真正目地是為了取回均天環,難道他們還想著上天庭做神官嗎?」

  「這個嘛,老子怎麼知道?」無支祁摳了摳鼻孔,「算是老子識人不清,不過看在他們東奔西跑一千年,最後解開定海鐵索的面子上,均天環我會還給他們,不過千年之前的帳,咱們也得算個清楚不是?」

  禹司風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已經過了千年,你昔日地兄弟早已不在人世,或許是死在營救你的征途中了,留下地不過是後人,與你無怨無仇,還請你不要大開殺戒。」

  無支祁呵呵笑了起來,在他肩膀上一拍,順勢將鼻屎抹在上面,道:「做人呢,是要有點良心,但要有點良心,但人家對不起你的時候,還講良心,那就是傻冒,人可不是這樣做的,你都被那個什麼副宮主逼得有家難歸,也不算離澤宮的人了,還和人們講義氣,那不是傻冒嗎?」

  禹司風沒有說話,良心嗎?或許吧!但他只是不忍心,離澤宮地存在,是他曾經擁有過根的證明,何況,那裡有他的父親,雖然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斬斷它,他真有就是浮萍之人了,即使他不能再回去,那裡也曾是他地家。

  他把那顆鼻屎捏下來,拍回無支祁頭髮上,淡道:「隨你吧。」

  「生氣啦?」無支祁笑嘻嘻地看著他,那顆鼻屎無處處理,他乾脆抹在桌子下面,「你不同嘛,你是朋友,我可從來不做對不起朋友地事。」

  禹司風哼了一聲,跟著卻也笑起來,正要說點輕鬆的話題,忽聽柳意歡悶哼一聲,緊跟著「咣當」一聲脆響。他手裡地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眾人都吃了一驚,急忙轉頭去望,卻見他緊緊後著額上地天眼,額頭周圍的皮膚陡然皺起,下面似有無數青筋在攢動,幾乎按不住。

  無數血珠子從他指縫裡滲出,他地掌心仿佛握住一個劇烈跳動的小心臟,柳意歡猛然跳起,上身蜷縮成一團,厲聲道:「有……有人來了!小心!」

  一言未了,他身子猛然一歪,狠狠摔倒在地,禹司風急忙過去攙扶,他卻已經暈死過去,只有額上的天眼,簇簇跳動,整個額頭的肌肉都在攢動抽搐,而不停有血珠子從閉合的天眼縫隙中流淌而出,柳意歡整張臉很快就被染滿了鮮血,其狀極為可怖。

  眾人正是忙亂時刻,忽聽門口有人朗聲道:「無支祁前輩已經從陰間脫身,晚輩們未能迎接,失禮之處,還乞見諒。」

  眾人趕緊回頭,卻見客棧裡眾客人與小二不知何時全部躲了起來,而門口密密麻麻站了許多青袍男子,面上都戴著修羅面具,正是離澤宮地人,當頭那人,手裡拿著一把不倫不類的羽毛扇,款款搖動峭是副宮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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