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
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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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見地上被點燃的青草迅速乾枯發黑,最後變成了一片片細碎的冰屑,輕輕地碎了一地,不由得都是大駭。 屋內傳來一聲輕笑,緊跟著門窗在一瞬間全部大開,裡面漆黑幽深,仿佛有黑霧團團籠罩,鐘敏言渾身繃緊,只待裡面的妖一出來他就揮劍砍下去,誰知門口人影一晃,卻是一個華服女子,長裾披帛,長髮委地,文文弱弱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們。 「她是?」鐘敏言退了一步,小聲問柳意歡。這女子柔美纖弱,一看就是典型的官家千金,他竟不知如何下手。 「說你傻你還真傻,剛才對風砍,這會兒正主來了你卻發呆!她不是妖是什麼?!」柳意歡忙著在撒出去的狗血上加咒語,懶得給他解釋。 鐘敏言一時無語,但要他跑過去對一個官府千金喊打喊殺,還真有些難以下手。 那女子一直走到門邊,仿佛被什麼東西框住,再也前進不了一步。她抬起流雲袖遮住櫻唇,輕笑道:「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柳意歡臉色忽然劇變,厲聲道:「油呢?!快去!」 說話的片刻間,那女子已經一步跨出門框,窗下門前閃著紅光的狗血一瞬間全部熄滅,嘩嘩地聚在地上,滾動不已。她的長裙掃過高高的石階,身後黑色巨大的霧氣團聚起來,蠢蠢欲動,竟像是一條盤踞成一團的巨蟒。 鐘敏言提了油罐,當頭就要淋下,不防身體忽然被什麼東西死死卷住,胸口幾乎要炸開,難受得話也說不出來。眼前忽然一花,那女子慘白柔美的容顏湊到眼前,眼波流轉,笑吟吟地看著他,低聲道:「可憐,還是個漂亮的孩子呢。」 他心下驚恐無比,轉身欲逃,然而渾身都被無形的東西給纏住,非但動彈不得,而且漸漸有窒息的傾向。眼見那女子的手伸過來,死人一樣的慘白,指甲足有三寸多長,尖利如刀,寒氣入骨。他唬得嘶聲大吼起來,當頭將兩個油罐狠狠砸過去。 那女子不防他還有氣力掙扎,被兩罐熱油潑在臉上,痛得尖叫起來,整個人化作一團黑色的霧氣,發瘋般地盤旋打轉。 鐘敏言渾身一松,落在地上,只覺手腳都近乎脫力,揭開袖子一看,上面一大片青紫的勒痕,想來方才自己是被這蛇妖的尾巴給卷住了。 後背心忽然被人大力一拽,柳意歡在後面笑道:「幹得不錯!傻小子。」 他兀自還有些後怕,提了寶劍,與他一起抬頭看那一團黑霧,扭曲盤轉間,竟似一條巨大無比的蛇,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大,莫說今天來的幾個人,就是再來十倍,它也能一口吞掉。 「這下可難辦了。」柳意歡喃喃地說著。紫狐一口咬住他的腳脖子,痛得他大叫起來:「喂!你做什麼?」 紫狐眼睛緊緊盯著空蕩蕩的門口,低聲道:「你們把她引開,我進去找亭奴!」 說完不等柳意歡答應,她紫色的身影便刺溜一下鑽過空隙,奔進了屋子裡。 「別擅自行動啊!」柳意歡眼睜睜地看著她跑進去,攔都來不及,忽聽腦後風動,他抓著鐘敏言急急讓開,只見那盤旋扭曲的黑霧繞了上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森然道:「本來還想放你們一馬!這次一個也別想逃!」 這下是真的難辦了。柳意歡難得開始發愁,鐘敏言急道:「還呆什麼?上啊!」 「你自己上!」柳意歡翻他一個白眼,「沒看見人家是蛻皮的蛇?真身都沒出來,你去砍啊!看你有沒有本事砍中!」 那就在這裡發呆不成?鐘敏言萬分後悔與這個無賴搭檔,乾脆不理他,自己抽出寶劍朝著那團黑霧亂砍亂刺,結果真的如他所說,半點兒都傷不了她,反而被她一口綠火噴過來,差點兒把衣服給燒著了。 「你也過來幫忙啊!」鐘敏言回頭朝柳意歡怒吼。 柳意歡慢悠悠地站起來,歎道:「哎呀哎呀,失算了。沒想到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不如我先逃走吧……」 卑鄙啊!鐘敏言氣得差點兒暈過去,正要惡狠狠地罵他,忽聽屋內紫狐尖叫一聲,盤旋在屋外的黑霧猛然縮了回去,不知出了什麼事。 過得片刻,只聽那二小姐在裡面笑道:「那些人與我為難也罷了,你一個狐妖也要為難我。也罷,目前我行動不便,暫時不與你們計較。待我成龍之日,再取你千年功力。」 言畢,門窗瞬間合攏,偃旗息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鐘敏言驚恐地回頭,見柳意歡真的在找路逃跑,不由得氣得一把抓住他,大吼:「你還當真要跑!」 話音一落,卻見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小角,放在唇邊輕輕吹動——沒聲音,鐘敏言愣了一下,只聽柳意歡賊兮兮地笑了起來,把手攤開,懶洋洋地說道:「沒逃,只不過叫援兵而已。」 禹司鳳三人另外一組行動,就比較小心謹慎了,沒有天眼的本事,不得不隨時小心被守衛看見。 禹司鳳走了一段,忽然左右看看,回頭對璿璣招手:「過來,這裡。」 璿璣和若玉不解其意,都走了過去。若玉奇道:「那邊不是柳大哥指的方向吧?」 禹司鳳輕輕一笑:「咱們暫時岔開一下,無妨的,馬上便過去。」 若玉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麼,只得隨他走。三人在府內彎彎繞繞,所喜禹司鳳對這裡的地形似乎極熟,竟沒有迷路的時候。 「司鳳,你以前來過這裡嗎?」璿璣忍不住問。她想像不出禹司鳳會是個趁夜潛入富豪家的大盜,他一向是個標準好孩子的樣板。 禹司鳳低聲道:「我在慶陽和柳大哥住過一段時日,他沒事……就喜歡來周府花園賞夜色,我經常陪他來。」 原來還是被那個柳意歡拖累的,此人真是會惹事。 「到了。」禹司鳳停在書房前,左右看看,確定沒人,便輕輕拔下劍來,無聲無息地把門上的鎖給絞了,那兩扇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裡面沖天的黴味撲面而來。 「嘩……這裡是不是很少有人來啊?」璿璣捂住鼻子,就著月色朝屋裡望去,只見裡面灰塵滿地,蛛網纏連,也不知多少年沒人打掃了。門一推開,裡面窸窸窣窣,大概是成群的老鼠被驚動,紛紛往外跑。 「別看這樣,這裡可是周府放寶物的地方。」 禹司鳳牽著璿璣的手,用劍將頭頂的蛛網撥開,三人小心翼翼地潛進去,只見裡面所有的家具上都蒙了一層白布,大約是年代久遠,早已變成了發黃的灰色。主房窗後有一個小門,門上掛著落滿灰的珠簾,珠簾上密密麻麻貼著符紙,不知裡面鎮著什麼。如此夜深人靜的時候,忽然在官宦人家舊棄的書房裡見到符紙,頓時有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禹司鳳顯然也對那符紙極為忌諱,不太敢靠近,只帶著兩人走到近前,低聲道:「簾後便是那寶物了。」 璿璣見裡面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只得說道:「我……我看不到裡面的東西。是什麼?」 禹司鳳點了火摺子,屋裡多了亮光,便見那簾後空間很小,只放了一個一人高的架子,用白布蒙住,上面同樣密密麻麻貼了無數符紙。 那是什麼?璿璣忽然覺得心中一跳,仿佛有一種悠遠的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那是什麼? 「我也是聽柳大哥說的,這是上古神明遺留在人間的一件寶物,叫做八荒萬劫鏡。它知道世間萬物的來龍去脈,更通曉蒼生的前世因果。可惜這些符紙很有點兒詭異,連常人都不能觸碰,不然,偷來看看也是不錯的。」 禹司鳳滅了火摺子,見璿璣看著那鏡子發怔,便輕笑道:「只能這樣看看了。可不能用手摸,不然會有大麻煩。」 璿璣只覺他的聲音雖然在耳邊,但似乎隔了很遠,她聽不清。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蒙在白布下的那個東西所吸引了。 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又聞到了硝煙的味道,金戈鐵馬轟鳴的聲音,有些埋了很深很深的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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