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三二


  玲瓏在她耳邊輕聲道:「看呆啦?唉,只戴著紗你就看呆了,也難怪上次我和小六子目瞪口呆,差點兒在吃飯的時候把人家的碗碟給砸了。」

  璿璣這會兒只盼來一陣風,好把東方夫人的面紗吹開,看看到底是什麼模樣。

  正看得發呆,忽見內場一人走了過去,白袍長靴,寬肩細腰,是個年輕男子。他走到東方掌門的那塊地方,拱手說了兩句什麼,轉身正要走,那東方夫人卻忽然對他招手,似是要他過去。

  那人似乎猶豫了一下,卻抵不過她一直招手,終於還是過去站在她身邊,動也不動了。

  「那人是誰?」璿璣看得累了,轉頭塞了一把五香豆到嘴裡嘎嘣嘎嘣咬,和玲瓏咬耳朵說話。

  「是浮玉島的一個大管事,上次去島上見過他,長得還不錯咧!就是臉上有道疤,有點兒嚇人。他不是浮玉島的弟子,不會武功的,平時替浮玉島打理日常生活,聽說很能幹呢!」玲瓏說到興頭上,乾脆把自己從各處聽來的關於「江湖名人」的小道消息都倒了出來。

  「看到那個沒有?穿黑衣服鑲白邊的,那個人是點睛谷的弟子,上次簪花大會打不過翩翩和玉寧,當場痛哭流涕呢!」

  「啊,還有那個!軒轅派的混帳,上次比武打不過咱們,就放暗器,結果被爹爹當場抓住,他還嘴硬呢!沒想到今年還能來參賽。軒轅派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玲瓏惡狠狠地說道,咬牙切齒。

  話音剛落,卻聽演武場四周鼓聲雷動,猶如千萬層浪潮撲面而來,一陣陣一浪浪,幾乎要把人的心都從胸中震出來。

  群情立即激昂起來,因為大家都知道,簪花大會正式開始了。

  鼓聲過後,眾人還在紛紛喊著自家門派必勝的口號。一時間場內喧嘩聲大作,說什麼也停不下來。

  褚磊緩緩起身上臺,右手微微一揮,只這一個動作,便讓場內的聲音猛然停止,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都清晰可聞。

  璿璣知道他又要說一些門面話,大人們不管做什麼事情之前,都喜歡說門面話的。她不愛聽這些,乾脆拉著玲瓏聽她說更多的小道消息。

  「聽說點睛谷的容穀主,年輕的時候是富家子弟,娶了三妻四妾呢!結果他人到中年忽然想修仙,就毅然拋妻棄子,來到了點睛穀。他的三個妻妾帶著孩子追了過來,結果他居然狠心一個都不見。男人呀……嘖嘖!」玲瓏說得搖頭擺尾,好像她真看到了一樣。

  璿璣忍不住問:「那後來呢?他始終不見她們嗎?」

  杜敏行一隻耳朵聽師父說場面話,一隻耳朵聽她們說小道消息,聽到這裡,他便低聲道:「最後他見了。後來其中兩個妻妾居然被他說動,甘願留在點睛谷一起修煉成仙。剩下的那個……獨自帶著孩子們回家,聽說不到一年就病死了。」

  璿璣不由得默然。

  玲瓏冷笑道:「男人都是這樣自私的。拋妻棄子居然也想成仙,不知道他成仙的時候那個死掉的老婆會不會來找他!」

  杜敏行皺眉:「玲瓏,你小聲點兒!老一輩的是非,你又清楚多少?」

  玲瓏被他一吼,瞪圓了眼睛想發作,但一想現在場面特殊,只得把火氣憋回去,撅著嘴不說話了。

  「大師兄……」璿璣勸了一句。

  杜敏行搖了搖頭:「無論容穀主的做法是否有失妥當,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旁人沒資格插嘴。更何況他如今已有所成,在各派高手中更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人生難免誤入歧途,至少他後來走上了正道,我們這些做小輩的,怎能妄論?」

  璿璣知道這個大師兄要麼不說話,要麼就長篇大論,一想到他要和自己就這個問題討論幾個時辰,她就頭皮發麻,趕緊打岔:「啊……那個,大師兄,你看!爹爹好像講完了!」

  果然褚磊的場面話已經說完,緊跟著四角夔皮大鼓又敲了起來,點睛谷的容穀主取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朗聲道:「開始取號!」

  因為剛才聽了玲瓏的話,璿璣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只覺他頭髮銀白,穿著一襲做工精緻刺花細密的棕色緞面長袍,果然舉手投足之間,氣派與別家不同,而且面容甚是年輕俊朗,稱得上「童顏鶴髮」四字。

  卻不知他那兩個跟隨來修仙的妻妾還在嗎?

  璿璣在場上看了一圈,內場靠裡的位置安置了一圈軟凳,專為各派長老堂主之類的前輩準備的,少陽派剩下的六個堂主都在那裡。這些人作為各個分擂臺的評判人,擁有第一場到第三場比試結果的生殺大權。

  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想像中的婦人,只得作罷。

  當下內場眾人紛紛去那盒子裡取號,所謂的號就是折疊好用火漆封口的紙片,每人領了號一拆開,記下號碼,立即去軒轅派趙掌門那裡登記名字。

  六十個參賽的年輕弟子很快就取完了號,緊跟著是長老們抽號,選擇負責評判哪個擂臺。

  待抽號完畢,立即有人用黑漆木盤端著早已排好的比試表遞了上來。

  東方清奇輕輕將它展開,快速掃了一眼,當即朗聲報道:「甲子,乙丑,兩位去赤字擂臺。丙寅,丁卯,兩位去青字擂臺……」

  如此這般,將前七個比試的人選一一點出。

  璿璣見上去的人一個都不認識,不由得沒了興趣,想回去睡覺,又怕大師兄說自己。何況因為比武正要開始,周圍簡直人山人海,她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擠出去。於是,她乾脆背靠著欄杆,埋頭吃玲瓏帶過來的零食。

  她正把牛肉往嘴裡塞,忽聽號角聲陣陣傳來,想必是比試正式開始了。

  鐘敏言他們看得興奮無比,一會兒為這個打氣,一會兒為那個惋惜。玲瓏跟他們叫嚷了一陣,低頭一看,自己的妹妹正努力吃東西,頭也不抬一下,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捏著她的臉說道:「你好歹也看看吧!裡面有咱們的師兄呢!」

  「哦,是哪個呀?」璿璣吃得滿嘴是紅油,腮幫子鼓鼓的,回頭好奇地看。

  鐘敏言在她腦袋上用力敲了一下,嗔道:「你真是豬,就知道吃吃吃、睡睡睡!看赭字擂臺!端平師兄在上面哪!」

  原來是端字輩的,差了好遠,她怎麼會認識?敏字輩的她還不是每個都熟呢!

  璿璣百無聊賴,一副「我應付應付」的樣子,懶洋洋地抬眼看過去。

  少陽派參賽弟子雖然沒有統一服飾,但袖邊領口都繡著少陽特有的鳳鸞花紋。想來那個高個子滿臉麻子的男子就是什麼端平師兄了,他的武器是兩柄短劍。

  短劍是旭陽堂桓陽師叔那邊擅長的武器,這個端平師兄應該是桓陽師叔的得意弟子。兩柄短劍當真用得得心應手,一忽兒上,一忽兒下,一忽兒猶如水底蛟龍暗藏鋒芒,一忽兒又如同玉鳳揚翅銳不可當。

  和他比試的那個穿黑衣的年輕人幾乎招架不住,不停地往擂臺邊上退,若不是擂臺周圍有繩索連著,只怕他早就摔下去了。

  「贏定了!」鐘敏言興奮得滿頭大汗,好像上去的人是他自己一樣。

  璿璣正看得無聊,捂嘴悄悄打個哈欠,忽見那個黑衣人手腕一揚,袖子裡刷地蹦出一個又黑又長的物事,在地上一刷而過,帶起一片灰塵。

  哦,他是用鞭子的!璿璣來了點兒趣味,只見那人被逼到角落裡,忽然腰肢一扭,從一個極奇怪的角度鑽出了空隙,手裡那根鞭子好像長了眼睛,直直地掃向端平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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