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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只能算半個,她母親是滑族,父親卻是梁人,按現在一般人的看法,她更應該算是梁人才對。」蔡荃挑了挑眉,看向梅長蘇,「這個身份是在追查她的來歷時查出來的,我們也沒怎麼重視,難道蘇先生覺得……這一點很要緊嗎?」

  「也不是,」梅長蘇笑了笑,「是因為我最近總是在想夏江會逃到哪裡,所以一聽到滑族,就未免敏感了一些。」

  蔡荃有些驚訝地問道:「夏江和滑族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你不知道?」沈追睜大了眼睛看向好友,「滑族末代的公主,曾是夏江的情人呢。」

  「啊?」

  「當年滑國被吞滅之後,很多貴族女眷都被分發到各處為婢,」沈追簡略地講述著,「夏江的夫人有一次見到滑族公主寒冬臘月在外浣衣,心生憐憫,便將她帶回自己府中,視之如妹,誰知一來二去的,這公主竟跟夏江勾搭在了一起。夏夫人也是前代懸鏡使,性情很是剛烈,一怒之下,就帶著兒子走了,到現在還不知道人在哪裡呢。」

  「聽起來這可不是小事,」蔡荃怔怔地道,「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呢?」

  沈追橫了他一眼,「璿璣公主七年前就死了,你五年前才調任京官的,那時候事情早已經涼了,夏江那個身份,又是個半隱半現的人,你這麼嚴肅,誰沒事幹了跟你聊他的風流私事啊?」

  「可是納滑族女子為妾的富貴人家很多,就算夏江的情人是個公主,那到底也是亡了國的,很值得注意麼?」

  「看來蔡大人不太瞭解璿璣公主這個人,」梅長蘇正色道:「她可不是只依附情人度日的等閒之輩,當年滑國未滅前,她就是掌政公主之一,地位僅次於後來戰死的長姐玲瓏公主,只是她更狡猾,更善於隱藏自己的鋒芒,使得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她的危險,但其實,這位璿璣公主對於很多滑族人一直都有著驚人的控制力,雖然現在她已死了,但夏江多多少少還是從她那裡承繼到了一部分這種控制力。如果蔡大人查不到其他的殺人動機,也不妨考慮一下滅口的可能性。」

  「滅口?」

  「也許範呈湘發現了自己的小妾在向夏江施以援手,也許範呈湘本人就曾經是夏江的庇護者,後來為了某種緣故想要告發……夏江掌管懸鏡司多年,他一定有著我們難以想像的暗中力量,不早點把他挖出來,難說他還會對太子殿下造成什麼樣的危害……」

  蔡荃眉睫一動,沉吟著道:「先生所言甚是。如今夏江在逃,無論是對殿下,還是對刑部,這都是一樁大大的心事,就算這案子只跟夏江有一丁點兒的聯繫,也要先把這一點給查清排除了才行。」

  「如果這只是一樁普通的凶案還好,若真與夏江有關,倒是一個追查他行蹤的好契機。」

  「對了,歐陽侍郎將目前案情的記錄文案整理了給我,我恰好帶著在路上看,先生要不要也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我們疏漏了的地方呢。」

  梅長蘇還未答言,一直在凝神靜聽的蕭景琰清了清嗓子道:「蔡卿你行事已經很周全了,蘇先生大病初愈,不要讓他勞神,大家說點輕鬆的話題吧。」

  蔡荃本來正在伸手朝袖中摸案卷,聽太子這樣一說,動作不由僵住。蕭景琰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控制得很淡,讓人判斷不出他明確地出言阻止,是真的體貼梅長蘇的身體呢,還是不高興看到蔡荃就這樣把刑部的案卷拿給一個無職的客卿翻看。旁觀的沈追心思更敏捷一點,瞬間便聯想到了這兩人已經有好久未曾見面以及蕭景琰剛才遲疑了一會兒才請梅長蘇進來的事實,難免會猜測太子是不是在有意疏遠這位以機謀見長的麒麟才子,心頭「咯噔」了一下,立即向蔡荃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請罪。

  「臣思慮不周,確實不該麻煩蘇先生,請殿下見諒。」蔡荃也不是笨人,當即領會了意思,細想自己剛才談得興起,行為確有不妥,忙躬身施禮。

  蕭景琰並不在意這兩個尚書有什麼樣的誤解,不過他卻不希望梅長蘇也有同樣的誤解,於是又解釋道:「聽說先生的病還是要以清閒靜養為主,何況先生到東宮又不是來討論案情的,指點一下就行了,細節方面就不必費心了吧。」

  梅長蘇深深地看了蕭景琰一眼,見他的視線不自在地閃避了一下,心頭不禁起疑。沈追呵呵笑著打圓場道:「殿下說的是,都怪蔡大人,人家蘇先生是來給殿下賀喜的,結果茶沒喝一口,點心也沒吃一塊,你就拉著人家說案情!」

  其實範丞湘的命案是梅長蘇先提起的,不過蔡荃再耿直也不至於這個時候來爭論計較這個,當下含含糊糊地「嗯」了幾聲,算是認了沈追的話。

  不過他認了,梅長蘇卻不知為何不肯下這個臺階,竟笑了笑道:「殿下好意蘇某心領了,不過蔡大人的這份案卷我還真是想看,殿下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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