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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這也難怪,當著敵人之面,將自己的徒兒罵得體無完膚,一文不值,誰有這般大的度量,能夠不生怨恨之心?

  高華夫人足下不停,仍是一步步向前逼去,冷然道:「廢話少講,你我之戰,不死不休!」

  但見羅侯神君身後,閃出兩個神光內蘊的老者,分別撲向高夫人與薛頌平,同聲喝道:「接掌!」

  這二人既不通姓,又不報名,舉手便是一掌劈去,薛頌平碧玉洞簫一揮,頓時化解了迎面老者的掌力,與他戰在一起,高夫人卻是舉掌硬接,兩股掌風相交,發出「轟」的一聲悶響,高夫人紋風不動,那老者身形一頓,結果拿樁不住,一連退出了三步。

  又是兩個老者撲了過來,沉聲喝道:「好掌力!試試老夫的功夫。」

  這便是以三攻一的陣仗,雲震心頭大怒,足下一蹬,便已迎向老者之一,但見他屈指一彈,厲聲喝道:「以多為勝,爾等可知羞恥?」

  金陵高家的「修羅指」在他手下施展出來,竟如有形之物,只見空中一絲白線急襲而去,擊中了老者的掌心,那老掌一聲慘呼,手掌已被洞穿了。

  這些神光內蘊的老者,無疑均是一流高手,看他們的身份,似乎俱是羅侯宮的客卿地位,不料甫一照面,便即受傷,大大折了羅侯神君的銳氣。

  只聽羅侯神君怒聲吼道:「成冶兄、葉欽兄、甫翔兄……大夥齊上,下手不要留情!」

  這本是羅侯神君既定之策,若是情勢不利,立時發動群攻,他口中喝出的名字,不是一方之梟雄,便是遁跡已久的惡魔,這些人無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輩,一身功力,均足以獨霸一方而有餘,也不知如何被他網羅而至,為他效力賣命。但見他話聲甫落,二十幾個老人,便已紛紛疾掠而出,分別撲向雲震等三人,拳掌兼施,兵刃俱出,團團將三人圍在三處,殺得難分難解。

  張鑄魂見到這等情況,心頭大急,但那武婆婆好似比他更為急躁,當下藤杖一揮,騰身便撲,口中怒吼道:「上啊!統統上,宰掉那惡魔!」

  一呼百諾,這邊鐵娘、谷濤、一本和尚、齊小冬、「丐幫三老」,引鳳丫頭,西門咎師徒,甚至原已負傷的周公鐸、單彤等一十六人,頓時應聲而出,齊向場中撲去。

  霎時間,但見人影橫飛,嘯聲盈耳,刀風霍霍,劍氣彈空,只看得場外之人熱血沸騰,一顆心提到了胸口。

  移時,王屋老人等四人趕到,一見眼前的情勢,王屋老人驀地一聲大喝,加入了戰圈,吼道:「好啊!天下的妖魔鬼怪都到了,試試老夫的釣竿老是未老?」

  雯兒與可玉,見到雲震高夫人全都困在場中,也是一聲嬌叱,便想前去助戰,但那梅蕙仙眼快,連忙一手一個,將她兩人拉住,悄聲道:「雲震無慮,咱們守著你乾爹。」

  原來這些人情急參戰,張鑄魂身邊守護的人,只剩下—個白雲道長了。

  這時,但見那焦鑫悄悄地在羅侯神君耳際說了幾句話,羅侯神君連連點頭,隨即站起身來,逕向張鑄魂身前走了過去,臉含陰笑道:「張大俠,閣下的傷勢如何?可要老夫為你效勞麼?」

  張鑄魂心頭一震,但卻氣定神穩地微微一笑,道:「多謝神君美意,張鑄魂生死有命。」

  梅蕙仙可是霍然一驚,立時閃身而出,擋在張鑄魂身前,凜然叱道:「你想乘人之危?」

  羅侯神君嘿嘿一聲冷笑,道:「不敢,張大俠若能聽從老夫之命,老夫非但不傷他的性命,並且負責將他的傷勢治好。」

  白雲道長手持藥鋤,緩緩站了起來,道:「些須微傷,難不倒我老道,不必閣下費心。」

  羅侯神君又是一陣冷笑,遭:「張大俠,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

  「酒」字未曾說出,話聲已被連串的慘呼之聲打斷,羅侯神君悚然一驚,回頭望去,但見劍光打閃,一條人影臨空飛來,怒聲吼道:「老匹夫,吃我一劍!」

  話聲一出,想也不用想,便知來人正是雲震。

  原來雲震眼觀四方,耳聽八面,焦鑫的耳語之狀,羅侯神君向張鑄魂面前逼去,均已被他瞧在眼裡,那是明明欲對張鑄魂不利,他本來尚存仁慈之心,不忍施展「六丁神劍」,將那圍攻他的五個老人毀于劍下。這一發現羅侯神君欲對乃師不利,他那蘊藏心底的怒火,也就一冒千丈,再也按捺不住,於是他「刷」地抽出沉香寶劍,仗劍一揮,一招「諸神迎佛」,環掃而出,那五名老者,頓時洞胸穿腹,斷頭折腰,俱都毀在他寶劍之下了。

  他如今身在空中,劍氣如虹,那銀光雪亮的冷森劍氣,竟若神龍舞爪一般,罩向羅侯神君全身上下三十六死穴,羅侯神君乍然一見,不覺亡魂皆冒,急急僕地一竄,直竄出十丈以外,方始腰身一挺,起身加顧。

  這一招,羅侯神君分毫無損,卻也嚇破了他的狗膽,回顧之中,他那身上的冷汗,仍是向外直冒。

  但他畢竟是宇內第一魔頭,驚魂甫定,怒氣已升,心念電轉,頓時臉目猙獰的走向前去,峻聲喝道:「雲震!你敢與老夫較量內力麼?」

  這魔頭忽然問出這句話來,足見他天份之高,心機之深,宇內的是無人可比。由此可知,一招未接,他已看出「六丁神劍」的威力,不是他的「天辟神掌」,甚至「萬物雷動」一招所能接下;他以此話激問雲震,正是想憑數十年的修為,將雲震擊斃掌下,除去這唯一攔腳之石。

  不料雲震正當怒火當頭,蒙蔽了他的神智,竟而沉聲道:「雲某有何不敢?」

  張鑄魂一聽,駭然叫道:「震兒,不……」

  他心中一急,痰氣上湧,「可」字未曾出口,人已向後一仰,暈倒在地上。

  羅侯神君眼見計謀得逞,焉能容得雲震瞻望回顧,頓時哈哈一笑,道:「君子一諾,來來來來!你若內力強過老夫,那就免得動刀掄劍,揮動拳腳,老夫依你遣去屬下,毀去羅侯神宮,如若不然,那便只有委曲你了。」

  少年人,哪個沒有幾根傲骨,何況那「君子一諾」四個字,在雲震心目之中,並不亞於千斤重擔,但見他雙眉一聳,寶劍歸鞘,昂首闊步的走了過去,冷聲道:「如何較量?」

  羅侯神君陰陰一笑,道:「你我席地而坐,雙掌相抵,各運真氣內力,以較內力之強弱。」雲震說了一個「好」字,隨即席地而坐,運起「六丁抱一大法」。羅侯神君也不怠慢,在他面前三尺之處盤膝坐下,也運起「羅侯心法」。於是,他們各伸雙掌,掌心相抵,各自發出真力,再向對方體內逼了過去。

  這等內力較量之法,最是不能取巧,稍有不慎,不但強弱立判,而且生死即分,誰的內力強,誰便多一分把握,誰的修為深,誰便多一分勝算。羅侯神君自信修為已深,足可取雲震的性命;雲震雖然沒有把握取勝,卻也自信足可維待不敗。豈知兩人全估計錯誤,雲震的內力固然出人意表的綿長,但那羅侯神君的修為,卻也確是無比的深厚,兩人相持不下,一盞熱茶光景,彼此俱已額角見汗了。

  這時,激鬥場中,雙方互有傷亡。但俠義之一方,固有王屋老人加入戰鬥,他那手中的釣竿,幾個神出鬼沒的變化,每過三五招,必有一個敵人傷在他的釣竿之下,因之,慘呼之聲不時傳來,令人毛髮聳然。

  這時,在那羅侯公子立身之處,卻也有了令人不解的變化。但見羅侯公子與那焦鑫竊竊一陣私議,然後是莫成挺身而出,參加激鬥,稍後是四童、四女與八姬相繼隱身不見,隨後那些青衣人也好似少了不少,最後焦鑫與羅侯公子似有爭執,爭執過後,焦鑫隱去,羅侯公子臉含譎笑,緩緩朝乃師身邊走了過來。

  這些怪異的舉動,只有負責臨視的丐幫弟子見到,其餘之人,不是眼望激鬥之處,便是目注雲震與南魔,誰也未曾注意,但當羅侯公子只離乃師一丈遠近時,卻為雯兒瞧見了。

  只聽雯兒一聲高呼道:「羅侯公子,你要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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