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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引鳳看出雲震的心意,道:「這是婢子手下一名使女的房間,公子寬從無妨。」

  雲震莞爾一笑,道:「姑娘怎知在下一定夜入尊府?」

  引鳳道:「公子性格堅毅,不屈不撓,玉符之事未獲解決,豈肯就此罷手?是以婢子料到,公子爺會趨夜來此,再作努力。」

  雲震輕輕嘆息一聲,道:「姑娘聰慧過人,還望鼎立相助,在下討回玉符,遠走高飛,從今以後,再也不敢打擾尊府了。」

  引鳳淒然一笑,道:「如此說來,公子爺永難討回玉符,婢子也不敢幫助公子了。」

  雲震微微一怔,道:「在下不懂姑娘的意思。」

  引鳳肅容道:「婢子不是輕賤之人,焉有吃裡扒外,反助公子之理?」

  雲震惑然道:「然則,姑娘……」

  引鳳接口道:「今日午間,婢子甘冒一死,挽救公子爺的性命,為的乃是我家小姐,此時不避嫌疑,將公子爺迎來此處,也是為我家小姐著想,公子爺是明山人,應該想得通這層道理。」

  雲震心中暗道:女人心,海底針,我怎知你弄的什麼玄虛?

  心中在想,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引鳳道:「公子爺,你是一定要討回那玉符麼?」

  雲震斷然道:「不惜生命,誓必時回玉符!」

  引鳳道:「倘若我家小姐一定不肯交還呢?」

  雲震毅然道:「周旋到底,死而後已!」

  引鳳微微一呆,道:「為什麼如此堅決,那玉符有何寶貴之處,值得公子爺如此拼命?」

  雲震道:「簡單的講,那玉符是別人的東西,在下必須原璧歸還,否則無法交待。」

  引鳳淡然一笑,道:「那玉符的價值何在,公子爺一定不會告訴婢子,唉!婢子原本不該問的。」

  雲震道:「情非得已,姑娘多多包涵。」

  引鳳秋波一轉,突然說道:「倘若我家小姐已經將玉符毀去,那又如何?」

  雲震心頭猛地一跳,轉念想到;以常情而論,高潔若是已經知道那玉符的用途,或許一時衝動,將那玉符毀去,但她並不知悉玉符的用途,怎會貿然毀壞呢?

  要知,一個人可以毀棄一件無價之寶,但是,對於一件旁人視為至寶,而自己尚未明瞭其用途的東西,那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毀棄的,這是人類對於神秘事物,一種微妙的好奇心。雲震判斷,高潔在獲悉玉符的用途之前,不會將玉符毀掉,實有道理。

  他雖作如此推斷,但聽引鳳之言,仍不禁臉色一變,冷冰冰說道:「倘若高潔當真毀了玉符,雲震一定取她的性命。」

  引鳳抿嘴一笑,道:「公子爺別說狠話,咱們家小姐武功不在公子爺之下,何況金陵王府藏龍臥虎,高手如雲,只是故意不讓公子爺看到罷了。」

  雲震淡然道:「世事如棋局局新,只要雲震有殺高潔之心,殺高潔之志,成敗利鈍,誰也無法逆料。」

  引鳳格格一笑,道:「公子爺豪氣淩雲,婢子萬分佩服,只是江湖事波譎雲詭,恐非公子所能盡悉。」

  雲震漠然道:「姑娘多指教。」

  引鳳含笑道:「公子爺是否知道,今日晚間。那羅侯公子輕易罷手,放過公子爺,其原因安在?」

  雲震神色一變,道:「姑娘好靈通的消息。」

  引鳳微微一笑,道:「金陵是高家的根本之地,別說你公子爺和羅侯公子這種人物,就是一般的江湖朋友,只要踏入金陵城中,任何行動,都別想逃過咱們的眼線。」

  雲震佯笑道:「原來如此,在下倒是小看金陵王了。」

  引鳳裝作沒有聽出雲震話中諷刺之意。道:「話說回頭,公子爺難道真的猜想不出,那羅侯公子為何突然老實起來,一改其狠毒的作風?」

  雲震淡然道:「想是因為金陵王是高家地盤,那羅侯公子有所忌憚,不敢任性而為。」

  引鳳道:「話是不錯,但還有更為重要的原因。」

  雲震道:「願聞其詳。」

  引鳳嫣然一笑,道:「公子爺難道不知,你一身武功,大半是金陵王的家數麼?」

  雲震冷笑一聲。道:「在下倒是托尊府之福了。」

  引鳳道:「公子爺面有不愉之色。想是婢子說錯話了?」

  雲震反問道:「姑娘可知?當誒在括蒼山中,羅候公子就已看出雲某的武功家數,但他依舊施展毒手,置雲某於死地,並未將金陵王放在眼內。」

  引鳳微微一笑,道:「時移勢易,眼下情勢不同了。」

  雲震道:「有何不同之處?」

  引鳳道:「一則,羅侯公子已經明白金陵高家的厲害。二則……」

  雲震道:「姑娘何必吞吞吐吐,若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

  引鳳沉吟片刻,似是心意一決,道:「說也無妨,那羅侯公子業已探悉,我家小姐武功高強,貌美若仙,因之有求凰之心。」

  雲震心神一凜,暗道:「羅侯宮與金陵王若是結了秦晉之好,莽莽神州,豈不盡屬彼等的天下,武林人物,若不俯首稱臣,焉有活路?」

  但聽引鳳道:「公子爺臉色不對,莫非殘留在體內的毒力發作了,婢子去取解藥來。」

  起身離座,向外走去。

  雲震暗道:混帳丫頭,你倒調侃起公子爺。

  臉色一沉,冷聲道:「你坐下,我不用解藥。」

  引鳳溫馴地點了點頭,端坐椅上,緘口不語。

  雲震見她不再開門,只得出言挑逗道:「羅侯宮與金陵世家,門當戶對,那羅侯公子雖然年紀稍大,但他內功精湛,駐顏有術,相貌也很英俊,與你家那位小姐匹配,也算得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這婚事應該是一拍即合,再無阻礙啊!」

  引鳳點著道:「婢子也是這樣想,何況方今之世,能夠舉足輕重,轉變江湖大局之人,只有羅侯神君與金陵王兩人,二虎相爭,則勝負難料,說不定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但若兒女聯姻,化干戈為玉帛,則雙雄並立,平分天下,號令江湖,誰敢不遵,再說……」

  雲震越聽越煩,不禁怒極而笑,截口道:「好姻緣!好姻緣!在下預祝好事得諧……」

  語聲微微—頓,接道:「大事已定了麼?」

  引鳳含笑道:「後天十六,為黃道吉日,是雙方約定相親之期,聞說羅侯神君將要趕來金陵,親自帶領羅侯公子,登門相親哩!」

  雲震嘿嘿一笑,道:「喜事!喜事!明日十五,元宵佳節,後日十六,果然黃道吉日。」

  離座起身,接道:「姑娘适才在園中望空祝禱,就是祈求喜事成功麼?」

  引鳳微微一怔,含笑道:「正是。」

  雲震冷笑道:「你將我迎接到此,為的就是向我報喜麼?」

  引鳳嘴角噙笑,螓首一點,道:「一者報喜,二則奉勸公子,息了討還玉符之念,白今以後,別再招惹咱們家小姐了。」

  雲震怒不可抑,有心發洩一番,但覺引鳳不過一個婢子,犯不著與她衝突,當下冷冷一笑,離座而起,拂袖而去。

  行到門邊,忽然心頭一動,暗道:這丫頭十分狡黠,我別上她的當。心念一轉,重又走了回來。

  引鳳端坐椅上,笑吟吟道:「公子爺去而複往,莫非有話講麼?」

  雲震啞然失笑,道:「丫頭,天下最聰明的女子,也聰明不過男人。」

  引鳳先是一怔,隨即玉面生嗔,美眸含睇,道:「公子爺客氣一點。」

  雲震笑道:「丫頭。日間你觸怒高潔,幾乎死在她的掌下,适才跪在亭中,

  為何那般虔誠,見著我時,何以淚落如雨,此中必有隱情,究竟是何道理,從實州來!」

  引鳳吃吃一笑,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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