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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邪劍」大聲道:「那麼老夫的意思你是知道了。」

  深沉的點了點頭,雲天嶽冷漠的道:「雲某完全明白,易見心,雲某套用一句你常用的話,雲某是為自己著想而非為你。」

  老臉上的怒意消失了少許,「邪劍」易見心點頭連「嗯」了幾聲,道:「也許你又有理了,娃兒,現在沒有什麼好再耽誤時間的了。」

  看看天色,雲天嶽道:「天明之前,我們之中的一個將離開這裡,另一個,永伴荒野。」

  「邪劍」易見心冷哼了一聲,道:「也許用不著拖到天明!」

  話落朝雲天嶽一揚臉道:「娃兒,咱們誰先動手?」

  雲天嶽向後微退了一步,表面上雖然仍如先前,但明眼一看可知,他已立樁運功以待了。

  冷漠的,雲天嶽道:「誰也下會讓誰先動手是嗎?」

  下盤一沉,「邪劍」道:「但總會有一個人先動。」

  淡漠的「嗯」了一聲,雲天嶽道:「也許閣下這麼想著吧?」

  精眸中奇異的光芒一閃,「邪劍」易見心冷然一笑,道:「假使老夫真個這麼想著,你可有個準備了?」

  淡漠的掃了「邪劍」一眼,雲天嶽道:「尊駕不是也在時時刻刻的防著雲某嗎?」

  突然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哈哈……娃兒,你說的很有道理。」

  話落劍尖微微輕抖了一下,冷喝一聲,道:「那就由老夫開始吧。」

  「吧」字不過才一脫口,「邪劍」易見心微抖的劍尖突然消失而化成一片爆裂的銀芒,僅只那麼一閃,已罩住了靜立在他身前的雲天嶽,猶如起自腳邊的雷電,雖然容易被人察覺,但卻使人不知該如何閃避。

  過去,雲天岳曾見過「邪劍」的劍招與武功,但卻從未見過他用如此迅捷多變的招式。

  心頭一震,一種潛在的反應,雲天嶽身子倏的向後一仰,以迅電突破漆黑的夜空,向後激射出三丈多遠,本已聚滿功力的雙臂也在向後倒射的一瞬間搶到胸前。

  如影附形,未見「邪劍」易見心怎麼作式,身形猶如隨同帶起的一團磷火,緊跟著雲天嶽倒射出去的身體激射而至,閃爍刺眼的利劍,仍然閃出綿綿無盡的光幕,似永無枯竭之勢,這種情形,實在大背一般武功招式的常理。

  「邪劍」易見心的搶先機,緊追攻擊,早已在雲天嶽預料之中了,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

  倒退之勢,眼看著已經終止,「邪劍」易見心推劍的右手突然一沉,聚在右臂上的功力,透過劍身,驟然間增加了一倍以上的威力。

  但是,有一件事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在如此危機被動的情況下,雲天嶽的心思仍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縝密。

  就在「邪劍」易見心沉氣紮樁停止追擊的一瞬間,雲天嶽看來似已停止了退勢的身體,驟然間又向後倒退出八尺,恰好脫出他劍氣的包圍之外。

  老臉驟然間一變,幾乎連想也沒想,「邪劍」易見心冷喝一聲道:「你還沒脫出老夫的掌握。」

  才一停的身子,好似倏然間又失去了重量,再度迅雷驚電般的逼向雲天嶽。

  潔白加玉的牙齒在冷冽的冷哼聲中一露,雲天嶽冷淡得出奇的道:「尊駕以為仍掌握著先機?」

  就在這快捷而清晰的幾個字中,雲天嶽才停住的身體,隱約中向前一傾,提舉在胸前的雙掌,就在這近乎虛幻的一傾之際推了出去。

  漫天的掌影,挾帶著一股奇大無比而使人覺得有些窒息壓力的氣流,正迎向迷蒙一片,浩無邊際的劍幕,原先的一攻一退之勢,也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消失。

  掌影,劍影,雖然都是虛多於實,肉掌與劍刃也從未真正接觸,但是,當兩片虛幻的影子相接觸之際,卻激起一片擊打銅板似的「錚錚」鳴聲。

  老臉又為之一變,振劍的右臂向後微微一帶,左手食中二指合併著一領劍路,冷叱聲中,第二次,「邪劍」易見心發動了更淩厲的攻勢。

  既然已見識過「邪劍」的真才實學,雲天嶽已不敢存有絲毫大意,冷笑聲中,雙掌就前推之勢向上一揚,接著左右一分,先發制人,一式「魔舞清平」,身子隨掌影而動,霎眼之間,幻出無窮無盡的空影。

  似乎都在搶制先機,是以,誰也不願處於被動,一劍接一劍,「邪劍」易見心也開始展出全付絕技。

  夜色漸深漸濃,白晝似已完全消失,但是,各為聲譽與生命,在這荒涼的墓場中,一場武林罕見的拚鬥,此時卻剛揭開序幕,只可惜,那些三山五嶽嗜武如命的江湖同道沒有事先得到這個消息,否則,在鬥場的周圍空地上,決不會這般冷寂。

  當然,這裡說的只是地上而沒有包括地下,不是嗎?廣大的墳場後的那座陳舊的墓碑,此時不是已有些移動了這原先的位置了嗎?

  也許,打鬥中的人太過於集中心思而沒有人注意到,也許,他們早已注意到,而沒有彼此招呼,總之,從兩人激烈的拚鬥招式上,旁觀者,決看不出一星半點的可疑之處。

  一柱香的時間不到,兩人已互攻了近百招,但卻依然沒有一點分出勝負的痕跡。

  這時,背對著墓碑的「邪劍」易見心突然朝雲天嶽眨了眨眼,冷聲道:「娃兒,咱們展出點自己拿手的如何?」

  冷冷的猛攻了兩招,雲天嶽道:「尊駕等不及了。」

  豪邁的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你我不是都有一個相同的看法嗎?我們之中……」

  回敬了「邪劍」兩招,雲天嶽冷笑道:「你我之中得有一個永遠留在這裡。」

  倏然間猛攻出十九劍,「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正是這麼說,因此,老夫以為咱們大可以省點時間。」

  話落身子突然一停,冷喝道:「奇中奇。」

  在「邪劍」易見心喝聲才起之際,雲天嶽飄動的身子突然淩雲而起,冷冽的道:「魔影無邊。」

  浮動飄行的人影,在兩聲冷喝中驟然間全部消失於無形中。

  互換一個方位,相距足有五六尺,兩人默默的凝視著對方。

  寒冷的夜風撩起了雲天岳潔白的衣角,也吹拂著「邪劍」易見心飄散下的一撮銀髮。

  就這麼相互凝視了許久,「邪劍」易見心如電的精眸凝注在雲天嶽的右臂上,冷冷道:「娃兒,你傷了。」

  雖然知道,但雲天嶽卻沒有低頭,淡淡的點了點頭,冷漠的道:「尊駕心裡一定也很明白,雲某這點傷不足稱道。」

  抬右臂,把飄散臉上的銀髮撩向腦後,「邪劍」易見心有點沉重的道:「娃兒,你放過了一次機會。」

  冷冷的,雲天嶽道:「雲某說過,尊駕有三次活命機會。」

  低頭看看「腹結穴」上被點破的灰袍,「邪劍」易見心突然抬頭凝注著雲天嶽道:「娃兒,你猜老夫現在在想什麼?」

  似有意,又似無心,他眼睛向雲天嶽身後那塊微微有點頃斜的巨大墓碑掃了一眼。

  冷冷的,雲天嶽道:「你仍然想堅持你我原先約定的,你我得留下一個在這裡。」

  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微微一怔,雲天嶽道:「雲某想不出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邪劍」老臉一聲,道:「老夫以為你我之間,任一人躺下,都不該曝屍於墓地之上。」

  似乎仍然沒猜透「邪劍」的本意,雲天嶽冷淡的道:「尊駕好似還有下文沒說出。」

  「邪劍」沉聲道:「活著的,得為留下的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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