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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謝清文想起古陵劫持愛子之事,心中怒火突起,沉喝一聲道:「站住,既來此間,豈容你來去自如。」

  桑子弼停下腳步,冷傲地一笑道:「原來她是倚仗著你們這般人撐腰,那就難怪了。」謝清文霍地從椅上立了起來,厲聲道:「金陵謝家與你無怨無仇,你竟將犬子劫去,你們用心為了什麼?」

  桑子弼面露詫異之色道:「令郎是誰,本莊何時劫持了他?」

  謝清文呼了一聲道:「你自己心裡明白,兄弟絕非信口亂說。」

  桑子弼搖搖頭道:「你弄錯了,本莊一向與人無爭,劫持今郎何用?」

  張二嫂厲聲插言道:「他是與我家王鳳一塊失蹤的,不是你們還有誰?」

  桑子弼變色道:「你等一口咬定本莊劫持了他們,實令兄弟有口難辯啊。」

  謝一飛在旁徐徐言道:「避素莊居心叵測,為了迫令我等退出太行,什麼手段都已用上。今晚謝某可以對你明說,不論你們用何手段,我等決不輕易離開太行。」

  桑子弼冷笑道:「離不離開那是你們的事,桑某無權過問。」

  謝一飛搖著紙扇從椅上立了起來,跨步行近桑子弼道:「貴莊一面派人在山口截殺離山之人,一面又暗傳五毒令旗,究竟存的是什麼心?」

  桑子弼搖了搖頭道:「兄弟真不知你們憑什麼把這些罪名,全部加在本莊的名下?」張南已知謝氏兄弟有動手一搏之意亦立起身來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貴莊專行那些鬼域伎倆,難道就不怕江湖人恥笑?」

  桑子弼長眉挑動,目閃精芒,長笑一聲道:「諸位氣勢洶洶,想是有意向兄弟用教了。」

  張南沒有好氣地沉聲道:「就算是吧。」

  桑子弼目視燕山宮主問道:「可是你示意他們如此?」

  燕山宮主冷冷道:「在座之人,俱是江湖上已經成名之人。他們所以尊重本宮,那是看在先王的份上,我可無權主使或是約束他們。」

  桑子弼仰面一陣大笑道:「不用說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這就是所謂的驅虎吞狼之計,你是希望我們拼搏一陣後再定取捨。」

  燕山宮主面無表情,端然坐著,對桑子弼這席極為露骨之言,竟然充耳不聞。

  在座之人,除了陸文飛以外,俱是老江湖了,自然都聽得出來,那就是說燕山宮主要在這兩勢力中,擇一強者為己用。

  她為什麼要如此做?自然後面還有文章,說不定她深悉藏寶底蘊,必須要在強力護衛之下,始能安全取出,故一直逗留在太行,遲遲不動手。

  也就因為群雄想著了這一點,所以俱動了搏殺桑子弼之心。

  桑子弼一則有恃無恐,再則他一身武功足以傲視江湖之人,所以根本沒把眼前之人放在心上,態度顯得極為從容鎮定。

  此刻大殿的情勢極為緊張,金陵謝家,川西張門與桑子弼已呈劍拔弩張之勢,只是誰也不願獨擋其鋒,先行動手。

  謝清文偷眼一著黑龍翔,見他端坐不動,心裡不覺一動,暗忖:此刻大股四周俱是黑龍翔之人,倘在雙方精疲力盡之際,對我等發難,那可是難以對付呢。

  心中正自猶豫難決之際……忽地一聲,一條人影,破空而至,司馬溫身披鶴氅飄然落至,哈哈笑道:「謝門主可記得三日之約?」

  謝清文一怔,冷冷笑道:「謝某一生從不受大要脅,請司馬溫傳語古陵,他要是把犬子殺了,那是他命該如此。」

  司馬溫怔了一怔,目視張南問道:「張兄意下如何?」

  張南呼了一聲,冷冷地笑了笑道:「張門與謝家誼同手足,相輔而行,謝門主能看得那麼開,張門亦也不能為了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子,而不顧全域的大事,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桑子弼聽在耳裡,覺得這些言語與以前所談的大不相同,覺出此中必有蹊蹺,當下乾咳了二聲,一聲沉喝道:「司馬總管不用擔待那些七情六欲之事了,咱們把這些言語傳達,便算盡了『朋友責任』。」一陣大笑道:「十餘年來兄弟隱跡深山,原以為謹此可以再不過問江湖之事了,想不到難跳出是非之圈來,看來今晚不見真章,那是決難善罷了的。」

  張二嫂朱拐一舉,暗凝內功,步步逼近桑子弼,立有即時出手之意。

  ▼第十九回 同床異夢

  謝清文急用目光制止,扭過臉來對黑龍翔道:「黑兄,人家已然叫陣了,咱們好歹也得讓他不虛此一行。」

  黑龍翔一拱手,笑了笑,並不起身道:「謝兄說得極是。」

  謝清文原欲將黑龍翔一併拉上,不想黑龍翔狡猾得很,只隨口應了一聲。如此一來,除了動手之外。他已別無藉口了。

  桑子弼似乎有意接受挑戰,冷冷對司馬溫道:「司馬總管,謝門主可是江湖上大大有名之人,你可不能錯過這機會。」

  司馬溫向桑子弼一躬身道:「屬下遵命。」往前一跨步,對謝清文拱手道:「在下奉命向門主討教幾招,還望門主手下留情。」

  謝清文臉上一片陰沉之色,重重哼了一聲。

  謝一飛急忙往前一趨身,揚聲道:「兄弟奉陪司馬兄走幾招。」

  司馬溫哈哈笑道:「好說,好說,謝兄請。」

  在表面看來,雙方甚是客氣,實際各懷殺機,不惜是一場生死之搏。

  雙方已然提氣凝功,準備出手,座上群雄也紛紛站立起來,只有燕山宮主仍然端坐不動。

  陸文飛亦起身行前觀戰,燕山宮主突然對他招手道:「陸文飛你過來。」

  陸文飛依言行了過來道:「宮主呼喚在下有何貴幹?」

  燕山宮主輕聲低語道:「本宮主希望見見令師尊。」

  陸文飛搖了搖頭:「此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燕山宮主詫異道:「為什麼?」

  陸文飛半晌方才徐徐言道:「這個……」

  燕山宮主揚言道:「怎麼,他為何不願見本宮主?」

  陸文飛遲疑片刻道:「倒不是不願見你,他老人家近年來已不想介入武林鬥爭。」

  燕山宮主冷笑道:「此話明明是欺人之談,他自來太行便一直與那名叫王孫的在一起,前兩天併入古陵救出了謝清文的兒子,你當本宮不知道?」

  陸文飛道:「那並非是……」交感自己失言,立即頓口不言。

  燕山宮主哼了聲道:「無論明的暗的,只要來了太行,便已捲入了是非漩渦。」跟著又和顏悅色地道:「他當年亦是先王門下,該幫著本宮才是,你一定得叫他來見我。」

  陸文飛素來不擅說謊,不禁大感困擾。

  燕山宮主繼續又道:「人各有志,如是他果有苦衷,那也就算了。」

  陸文飛想起恩師功力已失了,此刻正隱性埋名避仇深山,心中頓起無限感慨,不自覺地唉聲一歎。

  燕山宮主目光何等銳利,早已看出他懷有難言之隱,表面卻不說破,嫣然一笑道:「你怎麼平白歎起氣來了,莫非本宮說錯了什麼?」

  陸文飛搖了搖頭道:「在下乃是偶有所感,這不關宮主的事。」

  燕山宮主輕喟一聲道:「我知你是為家仇之事歎息。這事你不用愁,令尊是為家父之事而罹難,本宮一俟太行事了,我要盡力為你復仇。」

  陸文飛道:「宮主誤會了,在下並未為這事而歎息。至於先父之仇,不勞宮主費神,在下有生之命,誓必手刃仇人,絕不假人之手。」

  燕山宮主搖頭道:「話雖不錯,可是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有個幫手總是好的。」陸文飛道:「這是寒門家舍事務,豈敢勞動旁人之助?」

  燕山宮主溫婉地道:「你不用推辭了,本宮已然決定了。一俟太行事了,我要與你並劍行道於江湖之上。」

  陸文飛急道:「那怎麼行?宮主乃是金技玉葉,哪裡受得了山川跋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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