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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燕山宮主似不曾防他有此一向,怔了怔道:「他們竊取王府財寶,且又在江湖上為非作歹,如果古陵之內真是王府之人,本宮要以國法處治他們,一個也不寬恕。」

  黑龍翔笑道:「老朽擔心的是彼此相見便屬一家人了,那時我等倒變為局外之人了。」燕山宮主亦知道這批人俱屬老江湖了,若不示之以威,動之以利,恐怕不易收為已用,遂道:「汝等不必懷疑,倘若本宮取得了藏寶與秘笈,必定每派贈送一份寶物,另外再准許各派抄錄一章秘笈,作為各派的酬勞。」

  黑龍翔忽然提出此問乃是一種試探,今得到燕山宮主這席承諾之言,心裡突然若有所悟,只是他乃老謀深算之人,表面仍然不動聲色哈哈笑道:「如此老朽先謝過了。」

  川西張門,金陵謝家二派勞師動眾,千里迢迢而來至太行,對藏寶俱是志在必得,聞言都面有喜色。

  謝清文暗對張南使了一個眼色,道:「為武林同道造福,乃是我輩份內之事,酬勞一事不提也罷。」

  張南亦巴結道:「謝門主之言極是,我等今日結盟,原為了尊崇宮主乃是晉王之後,同時也為自身的安危著想,可不是為了酬勞,而是結盟同造武林之福。」

  燕山宮主點點頭道:「難得各位對先王有這一份愛戴之情,酬勞一節往後再談吧。」陸文飛突然起身,插言道:「在下先把話說在前頭,這批藏寶乃晉王留給他的後人的,倘若有人冒充晉王的後人之名前來混充,在下便是第一個不答應之人。」

  此言顯然輕視了燕山宮主的尊嚴,以為燕山宮主便是假冒的。

  燕山宮主冷笑道:「照此說來你是懷疑本宮混充了。」

  陸文飛神色凜然道:「這要看看宮主是否有真實憑證了。」

  燕山宮主仰天呵呵笑道:「倘若本宮果真是冒名前來,你又當如何?」

  因為陸子俊彌留之際,語焉不詳。陸文飛近日又一直逗留太行,不曾見著他師父,畢竟不知道這份秘圖要交給誰,晉王的後人又該如何識別,這一下可把事情給搞砸了。

  陸文飛不妨她這一問,倒把他給愣住了,半晌方道:「縱然你得了藏寶,在下亦不能讓你攜出太行山去。」

  燕山宮主格格笑了兩聲,道:「你自問有這能耐嗎?」

  陸文飛怒道:「此是在下義無反顧之事,如若力有未逮,那只怨在下學藝不精。」

  燕山宮主收斂了笑容,點點頭,緩緩說道:「你有這份忠君之心,已經足夠了,總算先王有眼沒把人看錯。」

  此女的身份,實在令群雄摸不著她的底細,常常于言談之中自然的吐露,令人無法不信。

  在場群雄,包括陸文飛在內,聽了她這番嘉勉之言,俱都認為此女縱非王妃所生,亦必是庶生,不由心裡各自點了點頭。

  燕山宮主察言觀色,已然瞧出了幾分,突然一抬首,道:「外面有人來了,想是古陵之人,黑幫主,著你屬下領他進來。」

  黑龍翔暗吃一驚,他雖坐在廳內,仍時時留意外面的動靜,而燕山宮主竟能先一步覺察外面的動靜,可見聽力高出自己一籌,起身正持行出大殿。

  簷頭颯然一陣風響,一位年約六旬左右的老儒生已然落到階前,竟是那晚自稱避秦莊的桑子弼。

  黑龍翔趨前拱手道:「桑莊主駕臨,兄弟未曾遠接甚是失禮。」

  桑子弼大感驚奇,來人一口就咬出他的身份來。亦抱拳笑道「兄弟擅自闖越,還望幫主海涵,兄弟這廂有禮。」

  大殿內的燕山宮主冷哼了一聲道:「我想著你也該來了。」

  黑龍翔一側身,讓道:「桑兄請入內談談,請。」

  桑子弼亦不謙讓,大步行入殿內,目光四下一掃,立刻抱拳一個圈揖,哈哈大笑道:「今晚群賢畢至,桑某得以躬逢其盛,實是緣分不淺。」

  謝清文等均不識其人,但人家禮數周到,遂亦立起身來抱拳還禮。

  燕山宮主道:「這位就是避秦莊的桑莊主,大夥不妨認識認識。」

  謝清文等人俱吃一驚,想不到這位溫文儒雅的老儒生,竟是神秘莫測的避秦莊主。

  桑子弼一眼瞥見了陸文飛在坐,目中突泛異光,踏前兩步笑道:「這位莫非就是劍祖胡文超的高足陸小俠?」

  陸文飛謙恭地一抱拳道:「不敢,不敢,在下陸文飛。」

  桑子弼亦還禮,哈哈笑道:「名師出高徒,兄弟聞名久矣。」

  陸文飛冷傲地道:「好說,好說。」

  在座之人,都是江湖聲威赫耀之人,而桑子弼竟獨對一個後生晚輩如此推崇,確是大出群雄的意料。

  燕山宮主卻在座上冷冷道:「不用廢話了,坐下吧。」

  桑子弼依言坐了下來,但臉上露出了不悅之容。

  燕山宮主又道:「你把本宮的身份來歷查清楚了沒有?」

  桑子弼道:「宮主是否真假,在下此刻無權過問,今晚前來乃是查究另一件事。」

  燕山宮主冷笑道:「好,本宮還沒追查你們呢,你倒查問起我來了。」

  桑子弼道:「在下要查究是誰殺了陸子俊?誰燒了『不醉居』?誰在山亭截殺了離山的武林同道?」

  燕山宮主接道:「還有誰傳出了五毒追魂令,誰用蟲蛇向秘谷群雄進攻,對也不對?」桑子弼冷笑道:「宮主說得不錯,本莊素來門規嚴謹,相信他們不敢才對。同時在下亦相信在座的同道不致做出此種不光明之事。」

  燕山宮主冷冷道:「照此說來那是本宮幹的了?」

  桑子弼搖了搖頭道:「在下豈敢懷疑宮主?」

  燕山宮主輕蔑地冷笑道:「你嘴上不敢說,實際上心裡就認定是本宮幹的,我說的可對?」

  桑子弼苦笑道:「宮主一定要如此說,在下縱然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的。」

  燕山宮主道:「你把這些賬都記在本宮身上好了。」

  桑子弼淡淡一笑道:「吃虧的並不是本莊,只要大家明白不是本莊所為便行了。」

  此言甚是謙恭,實際是暗藏挑撥,只此一句就已大大引起群雄對燕山宮主的疑竇。

  燕山宮主徐徐說道:「本宮不願與你爭論這些無稽之事。今日來見本宮,除了查問這些事外,尚有旁的事嗎?」

  桑子弼道:「老朽尚有幾句緊要之言,欲與宮主單獨談一談,不知宮主能否允許?」燕山宮主目光四下一掃,道:「在座之人俱是自己人,似乎不用隱瞞,有話你說吧。」桑子弼搖了搖頭道:「這個,這個恕我不能從命。」

  燕山宮主冷冷地笑了一笑道:「你不願說那就算了。」

  桑子弼緩緩立起身來道:「宮主不肯依從老朽的話,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以後或許宮主你會後悔的。」

  燕山宮主微微一笑道:「本宮從不曾有過後悔之事。」

  桑子弼朗聲笑道:「這樣好的機會,你竟輕輕放過,老朽實在為你可惜了。」

  燕山宮主又是冷冷一笑道:「你們的心事本宮早已洞悉,不用多費唇舌了。」

  桑子弼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舉步朝外行去。

  群雄不知他們在打些什麼啞謎,俱都暗暗納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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