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一代天驕 | 上頁 下頁
七八


  天衣大師早已問過了,這「天福居」是金陵城中最大的一家茶館。早有早點,年有年襲,晚有晚筵,一天開門八個時辰,由早到晚,只要你進門,就有東西供應,一日夜中,只休息四個時辰。

  當然,這裡東西貴一點,但手藝高明,做得好吃,有錢人就不在乎多化幾值錢了。

  飛雲子那份氣派,全身都能放出金光,一下車,立刻有四個店小二迎上來,兩個人哈著腰前面帶路,兩個人分左右扶著客人,天衣大師跟著後面走,給人的感覺是殺氣凜凜,不敢多看。

  燕雲子被攏扶向一個房間中行去,但飛雲子卻轉個身,坐在大廳中一個位置上,幾個店小二微微一怔,只好照著客人的意思辦了。

  這身打扮,生入房間中,再掩上房門,豈不是錦衣夜行,不夠招搖了?

  白翎替他準備了衣物、用品,也鋼怕在臉上畫了幾筆,但未說出用意何在不肯說出來,是要他隨緣發展,飛雲子一直在想這件事。白翎是心有所期,但卻又無把握,一切的發展應對,就看他觸景生情,隨機應變了。

  「好吃的,名貴的點心,先擺土來,」天衣大師道:「快些去準備三爺還未吃早點呢口」。他說話的聲音很和氣,但臉上兩條淡淡的青紋,卻給人一種莫名威嚴,沒有人敢開口多問,立刻應一聲退下準備,還有個店小二在一例伺候,但也退出一個桌子那麼遠,全神貫注,聽候使喚。

  天衣大師稱飛雲子為二節,是想到他在武當三子中排行老二,隨口就把三爺給叫出來了。

  這時,早餐已過,午時未至,客人少,點心來得很快。

  「坐下來一塊吃。」飛雲子著了天衣大師一眼,拿起白銀筷子,先吃了一個蝦肉海參餃,點點頭,道:「還可以,免可入口。」

  這是金陵城叫最好的點心了,但飛雲子只說免可入口,送上點心的店小二也只有點頭暗笑的應道:「三爺的品味高,下次再來時,小的會交代廚房再加把勁。」

  天衣大師目光轉動,看人曉中至少有六十張桌子,店小二有四個,卻只有他們兩個客人,實在來得太早了一些,緩緩坐下,也進食兩個點心。

  精美可口,品味絕佳,是天衣大師這一生中吃到的最好的點心,「天福居」不愧是金陵第一菜館。

  「三爺的參茶來了!」店小二高舉一個白玉壺,一面走,一面吆喝。

  天下就有那麼一個巧法,大半天沒有客人,隨著店小二那堅吆喝,大門推開,三個人魚貫進來了。

  是三個武林人物,身著勁裝,身佩長刀,是那種一切都佩帶齊全,軌等著拔刀攻敵的架式,不是路過,不是巧遇,是專程找來的。

  飛雲子的目光卻投注在最後進來的一個老者身上。

  一件灰色及膝粗布短衫,一頭黑白交錯、亂如鶴窩的蓬發,卻穿了一雙又黑又亮的反靴,但臉色紅潤,雙手修長潔白。

  看那雙手,絕對想不到會配上那一頭亂髮和粗布短衫。

  事畫上,那一雙薄底快靴的價值,就相當昂貴,這身穿著是故作奇裝。

  天衣大師目光一轉,記億中似是聽說過有這麼一個怪人,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他是誰,什麼人說過。

  但飛雲子知道,而且還很熟識,「修羅手」錢四,是一位非同小可的武林高手,但他已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年,都道他早已死去,怎會突然在這襲出現了?

  算起來,他和「千手飛花」唐虹是同一站的人物,武功之高,盛名之強,也不在唐虹之下。

  現在,他又是什麼身份呢?

  不像是三聖會中的人,難道是和唐虹一起歸隱在此,今日出現,表示出唐虹已準備有所行動了?

  那三個身佩長刀的黑衣武士,是不是他帶的屬下呢?他們穿著雖像三聖會中人,但卻沒佩三聖會的標誌。

  儘管此人出現得突然,身份也十分特殊,他代表了多種的變化,也可能帶來了重重兇險。

  但飛雲子仍然是靜靜的坐著,既無斷奇之色,也無訝然的表情。

  倒是「修羅手」錢四,若到了飛雲子那副形貌,有些大吃一斷了,向前稍行的腳步突然停下,雙目神凝,望著飛雲子出神。

  飛雲子沖著錢四一笑,舉起手中的金鋼玉嘴旱煙杆,緩緩打開統花的煙絲袋,裝上了一鍋煙。

  天衣大師緩緩站起身子,取出一團棉花,暗中運集功力,雙手一搓,棉花燃了起來,賣飛雲子燃上煙草。

  這一手震驚四座,使四個見識不少的店小二大開了一次眼界,連「修羅手」錢四也看得微微一呆。

  搓棉生火,並非難事,但一搓起火,錢四就懷疑自己是否也有這個把握了。

  事畫上,天衣大師連番推想,也有點領悟了白翎的計到。

  她把飛雲子化裝成一個人,就是飛雲子現在形貌,何況,玉嘴金鋼旱煙杆,也不是說有就有之物,必須早些準備,唯一使天衣大師不解的是,白翎為什麼不事先說個明自?

  但再深一層想,天衣大師就作了一個判斷。

  可能是白翎也不知曉那人的姓名來歷,但卻見過了這個畫固形貌,也知道他可能是近代江湖中一個非常詭異、可怖的人物,他和唐虹可能是同一年代出現在江湖上,也可能早幾年出現江湖,肯定的是在江湖上造成了很大的震撼。

  飛雲子那身裝東,是散發著金光約有錢人,但如多看兩眼,你會發覺他和一般人有些距離,似是有著滿臉黑氣在流動,人耶、鬼耶?就隨著人的思維在變動了。

  當然,這要辯白翎那幾筆傳神的勾畫,在光線明暗的照射中,泛出了一種流動的神韻,托襯出了一種陰森鬼氣。

  所以,天衣大師在全力配合,讓人主動揭露他的身份,心中也在暗暗忖思:難道全大夫那下半部的秘岌中,記載的都是這些奇說之學?

  「不可能啊!形貌一點未變,數十年不見老態?」

  這本是「修羅手」錢四心中想的事情,一急之下,就喃喃的念了出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天衣大師和飛雲子卻全聽到了。

  原來,兩人早已暗中凝神,留心看人瞌中任何一個微未細節,表面上,卻又能裝作得若無其事。

  對方任何的反應,都是飛雲子和天衣大師的重要參孜,不能放過,也是兩人下一步行動的指南。

  「天福居」的店小二也瞧出了情勢難測,進來的四個人,沒一個人能惹得起,言多賈禍,很可能一言錯出,就會丟了老命,幾個店小二都躲得遠遠的。

  但那高舉玉壺的店小二,卻硬著頭皮把參茶送上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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