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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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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姚傑略一沉吟,就信步走出了張記老店。 去楓林渡該走西門,他卻出了東門。想必他心中有了什麼顧忌。 雖然已是深秋,午時的日頭仍然是熱得炙人。 姚傑在火紅的楓林中潛匿了半個時辰之久,等到日移頭頂,這才如猿猴般矯捷地攀上了楓林渡背後的一處峭壁。 放眼望去,四野無人。這壁頂上除了嵯峨參差的怪石之外,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忽然,只聽嘿嘿一笑,樊九已如鬼影般來到了姚傑的身邊。 樊九仍是一身錦衣,在烈日照耀下,顯得輝煌奪目。 一連笑道:「大中午,請你老弟到這兒來曬太陽,不好意思。」 姚傑淡淡一笑:「不妨事,在下也正好要會會尊駕。」 樊九神色一怔,道:「有事?」 姚傑點點頭,道:「想問問尊駕當年是否認識先父?」 樊九大拇指一挑,道:「赫赫有名的鐵面金剛姚十朋,誰人不識?」 姚傑道:「會過麼?」 樊九點點頭,道:「會過。不過我一見他就連忙躲開。」 姚傑道:「為什麼要躲?」 樊九吐吐吞吞,道:「怕他。」 姚傑臉色一沉,道:「先父有何可怕之處?」 樊九道:「令尊有鐵面之稱,罵起人來不留餘地。不管何時何地遇上了他就得挨駡。不過他罵得卻很有道理,也就只好躲他了。」 姚傑冷聲道:「就因為這個緣故麼?」 樊九似乎毫未察覺姚傑的神情有異,自顧自地說道:「令尊在世之日雖然將我樊九罵得狗血淋頭,卻有一事使我畢生感激他。」 姚傑道:「不知何事?」 樊九道:「令尊當年與滄州道總捕頭方鎮威是莫逆之交,官銀被劫後,刑部限期破案,方總捕頭找到令尊。當時我自知素行不良,一旦到官,必然百口莫辯,因而遠避孟州。」 樊九講到這裡把話打住,似乎在回憶。 姚傑道:「昨夕尊駕因何未提此事?」 樊九道:「唯恐觸動老弟的思親之情,所以昨夕不敢提及……」語氣一頓,接道:「我雖然避禍孟州,卻被令尊找到了,平心而論,不論任何人想來拿我,俱未放在眼下,只是畏懼令尊。」 姚傑雙眉一挑,道:「何故?」 樊九道:「令尊見面就罵!無非是為我好。他說我資質不惡,不該流入偷盜,因我對他十分敬重,他一來,別說動手相博,甚至連撒腿開溜的勇氣都沒有,一物就怕一物降,令尊就有那種威勢。」 樊九突然停頓不語,好像追憶什麼,連聲慨歎。 姚傑一擺手,道:「請說下去。」 樊九接道:「見到令尊,我就竭力辯白,堅持否認那二十萬兩官銀是我所劫,私心暗忖,令尊絕不會相信我的說辭。孰料令尊竟然相信我的陳說,並叮囑我在官銀未追回之前,不要露面,免入冤獄。試想,如果令尊將我交給方總捕頭,我早就被砍掉腦袋啦!老弟,你說這事是不是該畢生感激?」 姚傑道:「只怕這是尊駕編造的謊言。」 樊九一掄雙眼,道:「這是什麼話?難道我還要故意編造這麼一段情由來討好你老弟不成?」 姚傑冷聲道:「只怕尊駕另有用心。」 樊九神情為之一愣,銳利的目光在姚傑面上連掃幾掃,詫聲說道:「怪事?老弟說話的口氣因何與昨夕迥然不同呢?」 姚傑一字字冷冷說道:「先父自從在孟州和尊駕晤面之後,就此了無音信。這是怎麼回事?」 樊九目光一亮,振聲道:「你老弟也別繞彎兒,直說了吧!」 姚傑沉聲道:「如果官銀果真是尊駕所劫,尊駕何嘗不可以殺害先父?」 樊九搖頭說道:「我樊九哪有如此能耐?」 姚傑道:「尊駕施展暗青子的手法在黑道揚名已久,如果……」 樊九大聲接道:「老弟怎會有這種想法?」 姚傑道:「老父遇害之時,在下年方九歲,斯時之情,是別人所告。」 樊九疾聲問道:「何人所告?」 姚傑搖搖頭,道:「不必多問,總之,那人比尊駕可信。」 樊九籲歎了一聲,道:「想不到十四年後,我樊九又面臨一次百口莫辯的情勢……」 語氣微頓,接道:「老弟如此輕信他人之語,我也不必多費唇舌。只求老弟暫時將我這項上人頭暫留個十天半月。」 姚傑道:「為什麼?」 樊九道:「我一定要找出真正劫官銀的人,否則死難瞑目。」 姚傑神顏稍緩,道:「在下並未十分肯定尊駕就是當年謀害先父的元兇,不然,一見面也許不會說上許多的廢話。」 樊九欣喜說道:「如此甚好……」 姚傑接道:「不過,尊駕得說出察訪出來的劫匪是誰。」 樊九搖搖頭,道:「目下還不能說。」 姚傑沉聲道:「因何不能見告?」 樊九道:「來日自會明白,此刻說出,對你我均無好處。」 姚傑怒叱道:「分明是故作托詞……」 一語未落,長劍業已出鞘,在烈日照射下,只見一團晶光向樊九卷去。 變起倉促,樊九不禁一駭,幸好他身法奇快,擰腰、彈腿,人已縱上了一塊怪石。 姚傑沉叱道:「哪裡走!」 身隨叱聲同起,如影隨形般趕到,刷地又是一劍,只挑對方咽喉。 樊九一面飛身閃避,一面嚷道:「老弟且慢動手,聽我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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