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血劍丹心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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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若花垂淚道:「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如今仍不知傷在何處。」 杜君平沉忖有頃道:「九洲鏢行可有人來此?」 厲若花悲聲道:「我爹就是九洲鏢行的叔伯們救出來的,可憐他們俱已遭了毒手。」 杜君平蹲下身去,摸了摸厲陰平,除了鼻孔尚有微息外,全身俱都冷冰冰的。不覺輕聲一歎道:「若論他平日所作所為,實在不應救他,但以此刻的情形來說,在下倒不能不救了。」 厲若花急道:「你有辦法救我爹?」 杜君平點了點頭道:「這得碰碰他的運氣。」 厲若花撲地雙膝跪倒,啜泣著道:「你無論如何得設法救救我爹,只要有人能醫好我爹的傷,為奴為婢我都答應。」 杜君平急得雙手連搓道:「你快起來,我有一個同伴,現在夫子廟,他若沒走,那是一定有辦法醫治的。」 厲若花急問道:「你那同伴是誰,他懂得醫術嗎?」 杜君平彎腰將厲陰平的身子托起道:「事不宜遲,咱們快走吧,只要留得三寸氣在,他便有辦法醫好。」嘴上說著話,腳下已把輕功展開。他手上雖然托著一個人,行走起來,仍然快速異常。 厲若花盡情把一身輕功展開,仍然有些追趕不上之勢,但因心急爹爹的傷勢,仍然悶聲不哼,咬牙急追。亂墳至金陵不過數裡路程,晃眼便已到達。杜君平顧不得洩露行藏,抱著厲陰平,直奔夫子廟。 進入客房,只見雲夢山人正自盤坐養神,遂把厲陰平往榻上一放道:「道長,有位病人煩你替他看看脈。」 雲夢山人徐徐把跟睛睜開,看了厲陰平一眼,又對厲若花看了看道:「這位姑娘是誰?」 杜君平忙代引見道:「此位是厲姑娘。」又為厲若花引見道:「此位乃是藥中王聞人前輩的高足,雲夢道長。」 厲若花跪倒泣道:「家父命在垂危,望道長大發慈悲。」 雲夢山人慌忙跳下榻來扶起道:「療傷治病,乃是我輩行醫者份內之事,姑娘何故行此大禮。」 厲若花複又深深一福道:「承蒙道長不視我父女為邪魔外道,慨然應允,小女子感激不盡。」 雲夢山人的醫道,已盡得藥中王的傳授,一眼便已看出,厲陰平的傷勢十分嚴重,不敢再行耽擱,轉身行至榻前,診了診脈,又在他全身撫摸了一遍,頓時陷入沉思狀態,半晌不語。 杜君平見他凝目沉思,半晌未有動作,忍不住問道:「他究竟受了何傷?」 雲夢山人長籲一口氣道:「傷勢不嚴重,只須將他封閉的幾處穴道解開,再吃點活血培元之藥,便可自行調息複元,只是另有些問題,老朽還未能想透。」 杜君平甚感奇異道:「既然傷勢不重,那就好辦了。」 雲夢山人輕歎一聲道:「若如你說,老朽早就動手了。」看了厲若花一眼道:「此人的脈象大是可疑,有一部份神靈似已受到禁錮,如冒失將他救醒,其後果難於想像,說不定會以瘋狂手段對付咱們。」 杜君平搖頭道:「我不信世間會有這等事情,對別人存敵意,還能說得過去,難道對他親生女兒也不認識了?」 雲夢山人歎道:「事情確是如此,這可說是武功以外的一種邪術,此人或許傷在一種類似催眠的迷魂術下,喪失靈志,然後又令其經歷若干極其恐怖或奇幻之事,以致神靈全蔽,縱然清醒,亦是渾渾噩噩,至此施術之人,便可用種種方式,隨意役使了。」 杜君平大吃一驚道:「這些事情道長由何處聽來?」 雲夢山人面色十分凝重,沉忖有頃道:「家師世稱神醫,除了鑽研藥物外,對此類旁門左道的巫術,亦曾下過一番功夫,譬如催眠術、瑜珈術、以及魔音等,凡屬能影響人的七情六欲的東西,俱已涉獵,此類巫術比起武功來,尤屬難防。」 厲若花聆聽之下,不禁滿面垂淚道:「照此說來,家父是無藥可救了?」 雲夢山人搖手道:「姑娘但請放心,老朽既已遇上此事,無論如何總得設法解救。」頓了頓又道:「此事還得感謝賢父女,若然不是令尊逃出魔掌,我們怎能獲得此項秘密?」說著立起身來道:「杜兄,你們來時可曾發現跟蹤之人?」 杜君平搖頭道:「在下急於來尋道長,沒有留意此事。」 雲夢山人又道:「事不宜遲,你快去雇輛車來,咱們這裡不能呆了,先挪去丐幫再說。」 杜君平見他一臉緊張之容,忍不住問道:「道長何須如此多慮,料他們一時片刻也難尋來這裡。」 雲夢山人搖頭道:「事在危急,咱們到丐幫再詳談。」 杜君平素知雲夢山人老成持重,如此處置必有深意。不便再問,急至街市雇了一輛馬車。 雲夢山人先用一床被單將厲陰平連頭帶腳遮住,又囑厲若花臉上蒙上一方青紗,這才進入車廂,並將竹簾放下,吩咐車把式直駛丐幫行壇。 杜君平不知雲夢山人突然變得如此緊張,究是為了何事,但也不便詢問,厲若花自然更不便問了,默默坐在乃父的身旁,心中卻是百感交集,想起當年在玄陰谷之時,何等威風,料不到加盟天地盟後,竟落得這般光景。想著想著,止不住滴下淚來。 杜君平認為她仍在為乃父之傷悲痛,遂輕聲安慰道:「姑娘不用難過,雲夢道長乃是當代神醫,任何疑難之症,俱可妙手回春。」 哪知不勸還好,這一解勸,厲若花竟然哭得更厲害了,杜君平急得俊眉連皺道:「厲姑娘你是怎麼啦,一個在江湖上行走之人,受傷乃是家常便飯,用不著如此傷心。」 厲若花突然收住眼淚道:「萬一我爹遭了不幸,你將我如何安排?」 杜君平怔了怔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雲夢道長乃當代神醫,定可治好令尊之傷。」 厲若花輕歎一聲道:「我說的是萬一……」 杜君平道:「這個……這個……」 他解救厲家父女,原是出於一時義憤,何曾有什麼打算,況且拔刀相助,只是解救一時之急難,豈能管得以後的事,但他乃是老實人,不願出言令她難堪,是以一時之間無言可答。 厲若花幽幽一歎道:「萬一我爹有了不幸,我只有守著他老人家的墓陵,青燈古佛渡此一生了。」 杜君平道:「令尊修為精湛,功力深厚,有雲夢道長為他醫治,一定可以復原,姑娘何苦盡往壞處想。」 二人一個是有心試探對方的口風,一個是順口解勸,根本沒有去理會對方話中之意。 厲若花以為他是有意如此,氣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人家和你商量事情,你就像應聲蟲似的,誰要聽你這些廢話。」 杜君平被她無故搶白了兩句,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心中大感惱怒,繼覺她新遭大變,或許心情不好,隨即住口不再言語。 雲夢山人看在眼裡不由暗暗一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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