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血劍丹心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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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嘴上仍漫應道:「只要令尊明白,旁人說長道短管他呢。」 厲若花歎一口氣道:「原先我只是任性好玩,可是現在我明白了,一個人若是聲名弄壞了,你就是掏盡黃河的水也洗刷不清。」 她愈說愈傷感,竟至黯然滴下淚來。突然回過頭道:「我覺得你如果確實是為了掙錢,那就實在不應進入九洲鏢行……」 杜君平故作驚訝地道:「為什麼?」 厲若花自覺失言,歎了一口氣道:「吃鏢行飯的人,刀頭舐血,難免不結下恩怨,那時麻煩就自然找來了。」她雖然言不由衷,倒也轉變得入情入理。 杜君平點頭道:「宮主說得極是,在下等到這場風波平息過去,還得請宮主美言一二,讓我脫離鏢行。」 厲若花瞥了他一眼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以後叫我名字就行,宮主二字從你嘴裡喊出來,好像特別刺耳呢。」 杜君平笑了笑,沒有作聲。 他倆只顧說話,腳下無形中慢了,突地,一陣轡鈴聲響,一匹快馬由後面飛來,呼的擦身而過,揚起漫天黃塵,氣得厲若花狠狠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大概是替他爹奔喪吧?」 就這擦身而過的刹那,杜君平已看清了馬上坐的一位眉清目秀的棉衣公子,此人腰間隱約插了一支長劍,在他的印象中,覺得此人雖然人才出眾,但眉宇間流露出一股凶戾之氣,顯得桀驁非凡。 都城隱隱已然在望,厲若花道:「我們趕一程吧。」拍馬當先疾奔。 回轉鏢行,一切還和以前一般,只是出入的人多了一點,而且神色之間都有點緊張。厲若花跳下馬便逕自進入後宅。杜君平也回到原來客房,兩個丫環仍和從前一般,很恭謹地伺候他。 這番回轉,他不得不加意留神了,第一個感覺是兩個丫環都似會武,伺候他不如說是監視他。於是故意和她們搭訕道:「二位芳名怎樣稱呼?」 大的一個答道:「小婢叫春娥,她叫秋菊。」 杜君平笑了笑道:「二位的武功好像很有根底呢。」 春娥笑道:「杜護法,你別拿我們開玩笑了,除了伺候宮主的姐妹學過武外,我們哪夠格呀。」 杜君平笑道:「怎麼你們把我升作護法了?」 春娥道:「這是總管接到宮主傳諭改的,那還會錯得了嗎?」 杜君平道:「護法每月可以多拿點奉銀吧?」 春娥笑道:「豈只是奉銀,護法的權可大著呢,他有考察鏢師的權,可以到各分號去巡視,也可以代表東主執行家法……」說到這裡突然住口,也許她感到自己說漏了嘴。 鏢行居然還有護法、家法。這不是奇聞嗎,不過已知是東魔設的,那也是不足為怪了,由於春娥說到他升護法是宮主的意思,使他突然想起了和阮玲的約會,於是起身說道:「我得出去走—趟,如果宮主問時,就說我買東西去了。」 春娥和秋菊互看了一眼,面現難色道:「本行近日接連出事,聽說東主已親自入江湖了,你此刻出去走動,恐怕不方便吧?」 杜君平笑道:「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我只是出去走走,就算有事情,晚上回來辦也耽誤不了呀。」 春娥知他是宮主新結的好友,不便再攔阻,只得任由他出去。 杜君平挾著小包袱,逕自奔出鏢行,門上倒沒人攔他,上街找了個客寓,先行換了飄香谷的那身花匠的打扮,這才徑往水月庵,這所庵堂並不大,卻極其幽靜,在門上輕輕扣了兩下,裡面出來一個年青女尼,對他打量了一番道:「你找誰?」 杜君平抱拳道:「在下是花匠老杜,要見這裡借住的一位阮姑娘。」 年青女尼點了點頭道:「隨我來吧。」 隨著女尼穿過佛堂,來到後面一所精舍前,女尼輕聲道:「阮姑娘,有人找你。」 裡面傳出阮玲的嗓音道:「是杜兄嗎,請進來吧。」 杜君平坐下後,阮玲劈頭一句便道:「總算不錯,你還記得來,我怕你樂不思蜀了呢。」 杜君平愕然道:「你這是什麼話?其實我這趟並不冤枉,聽說那魔頭已親自進入江湖了呢。」 阮玲淡淡一笑道:「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他不過是『江南副盟』的一個負責人而已。」 杜君平駭然道:「天地盟怎會有邪魔加入?再說當年選出四大副盟也沒有他呀!」 阮玲仍然平和地道:「此一時彼一時,不過內中的詳情,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 杜君平復又道:「你們已經對他們下手了?」 阮玲道:「沒有呀!不到時機,我們何若打草驚蛇。」 撲君平冷笑道:「你們事事都瞞我,一日夜間,連拔九洲鏢行四五處分號,你以為我不知道。」 阮玲霍地立起身來,急道:「果真有這回事?」 杜君平道:「魔女親口告訴我的,料她不會騙我。」 「這就奇了……」阮玲低頭思索了一會道:「敢對東魔公然尋仇,而且出手如此之辣,江湖上還找不出這種人呢,那除非是從海外異門來的。」 杜君平想了想,覺得自己出來太久,隨即起身告辭道:「如果還須留在那裡的話,我得回去了。」 阮玲道:「我還有一句話必須叮囑你,那魔女的淫蕩,江湖到處聞名,而東魔的狠毒更不用說,你該時時記著。」 杜君平點點道:「還有別的事嗎?」 阮玲又道:「江湖險惡,處處可能都有陷阱,尤其是酒色二字,更沾惹不得。」 杜君平笑道:「阮姐姐,你只比我大兩歲,怎麼有點像老太婆。」 阮玲冷笑道:「總有一天你會想到我的話,到那時後悔也許晚了。」 ▼第三回 官道劫鏢 杜君平默默起身告辭,回到客寓換了衣服,重又回到鏢行,進入房中,只見厲若花獨自一人,手托香腮坐在那裡,不由一怔道:「你有什麼事嗎?」 厲若花輕籲一口氣道:「我想找你聊聊天。」 杜君平揮去身上的塵土道:「宮主降尊紓貴來到一個鏢師房中,不怕人家物議嗎?」 厲若花冷笑道:「他們敢。」 隨又輕歎一聲道:「整天談的都是打、殺、斬,真是膩了,要不然就是宮主長,宮主短的喊個不停,一派巴結恭維,叫我怎能不煩。」 杜君平道:「外面玩膩了,可以回到爹娘身邊,膝下承歡,享享天倫之樂。」 厲若花感喟地道:「要是娘還在時,還用你說嗎,我爹他是成天不在家的,叫我跟誰說話去?」 此時春娥已替他們掌上燈來,輕聲道:「宮主,後面有事請你。」 厲若花不耐煩地道:「等會再說,去拿飯來,我和杜護法在外間吃。」 杜君平道:「不必了,我已經吃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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