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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厲若花道:「吃過了陪我吃,快去拿來。」

  春娥答應著退了下去,不一會便在外間擺好了杯筷,跟著酒菜也送上來了,厲若花硬拉著杜君平一同坐下,她似乎內心很煩悶,一上來便連幹了二三杯酒。

  就在這時,人影一閃,似風吹落葉般飄下來了一個高大的青袍老者,緩步跨入廳內,陰森森地道:「你們吃酒怎麼不通知我一聲。」

  厲若花一見來者,興奮地跳起身來,張口便喊道:「爹……」

  老者忙對她使了個眼色,厲若花會意,於是忙改口道:「賈伯伯,你幾時來的?」

  老者徐徐地道:「剛才不久。」

  厲若花又為杜君平引見道:「這是我爹爹最好的朋友賈伯伯,他最是疼我。」

  杜君平站身行個禮,隨即讓老者上坐。老者也不謙讓,坐下後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令尊也是武林中人?」

  杜君平搖頭:「在下自幼便是孤兒,身世一點都不知道。」

  老者思索了一會道:「武林姓杜的不多,有個杜飛卿你可知道?」

  杜君平心頭咚地一跳,忖道:這不是秘笈上的那個名字嗎?

  但表面仍然搖搖道:「沒聽說過。」

  老者呵呵笑道:「這樣一位有名的劍客你會沒聽說過?」

  杜君平道:「在下從未在江湖上走過,是以孤陋寡聞。」

  老者又道:「那麼令師又是哪位呢?」

  杜君平道:「是一位玄門道長,但不知他的法號。」

  老者笑了笑道:「這也是常有的事。」

  厲若花打斷了話題道:「這位杜兄的武功不錯,人也挺老實的,侄女已作主升他護法,賈伯伯你說好不好?」

  老者皮笑肉不笑地點頭道:「你的眼力很不錯,怕只怕是雞窩裡養不住鳳凰。」

  厲若花並未聽出他言外之意,又道:「你如認為護法不合適,等過些時候再著他主持一個分號不就行了。」

  「你說的對。」老者哈哈笑道:「我明天便叫你爹交派他去管個分號如何?」

  厲若花興奮地道:「真的?那我真要謝謝你啦。」

  老者突然面容一整道:「再幾天便是你娘的忌辰,你明天一早就趕回去吧,你爹爹在家等你呢。」

  厲若花不高興地噘著嘴道:「過幾天不行嗎?」

  老者沉聲道:「你爹說過,非回去不可。」

  厲若花無可奈何地道:「去就去好了,爹總是這般不近人情,人家還沒有玩夠嘛。」

  老者立起身來道:「我們後面去吧,你爹還有話要我告訴你呢。」

  厲若花等走後,杜君平回到房中,料想厲若花此一去不會再來了,關門睡下,等到兩個丫環走去,立即翻身躍起,溜出客房,展開飄香步法,疾向後宅飛去,這宅子雖是戒備森嚴,仍被他巧妙閃過,潛上房檐,偷眼對裡一看,只見裡面燈火輝煌,坐著不少人。

  上座是那位秦總管,四下散坐著約有十幾個高矮不一,服裝各異的江湖人,而且有幾個是帶著傷的,容城分號的鐵算盤盤周通也在座。只不見厲若花和那老者。

  只聽秦總管道:「東主對這件事很震怒,不僅把輕易不露面的四位護法派出,自己也親自進入江湖,料他逃不出手掌,只是九洲鏢行自成立以來,還沒栽過這麼大的跟頭,如果我們不能查出一點端兒,也太顯得無能了。」

  鐵算盤周通苦著臉道:「來人身手矯健,出劍如電,屬下若不是一把漫天花雨的鐵運算元,只怕也已命傷劍下。」

  另一個年約六旬上下的黃衫老者接口道:「這批人乃是處心積慮,存心一舉把鏢行整垮,是以一動手便拔去了好多分號,路上走的鏢也全數被劫,這證明是一夥武功極高的幫派。」

  秦總管捋著頷下鼠須道:「由帶傷弟兄傷口看來,極似海外的那一派,現在什麼都不用說了,大家從此刻起,留神戒備,老朽推想,他們該向總號下手了。」

  鐵算盤周通壓低嗓音道:「屬下覺得那位新來的……」

  秦總管搖手打斷他的話頭道:「他決不是一路,此事東主已知道了,不必提他。」

  目光掃過全場,正待繼續開言,驀地一抬頭冷哼—聲道:「朋友,既然來了為何不大大方方亮個相呢?」

  杜君平一驚之下,以為自己行藏敗露被看破,正待撤身退下,驀聽房脊一陣森森怪笑,白光連閃,篤,篤,一連七把銀色小劍,似一串寒星,插在秦總管的面前茶几之上。

  秦總管怒喝一聲,呼的長身而起,灰鶴般撲向簷頭,杜君平此刻已看清了來人乃是一個長身玄衣人,而且連頭臉都被遮住,他此來似乎是察看動靜,小劍擲出,人已如一道青煙般向牆外飄去。

  來人和他同仇敵愾,一念好奇,竟身不由己的,也展開身法,尾隨迫去,飄香步法為武林一絕,而起步又和來人不差先後,是以追了個首尾相接。

  黑衣人似乎極感意外,冷笑一聲,霍地回身出劍,好快的劍法,刹那間已連攻了七劍,這七劍就和七個人同時出招一般。

  杜君平料不到他出手如此狠毒,而且一聲不響,但情勢由不得他出聲分說,也許是性命交關時本能的反應,這一迎擊便用了全力。但見一陣劍光連顫,不僅封開了對方攻來的七式,還在間不容緩中回敬了三式。

  黑衣人嘿嘿笑了兩擊,長劍一撤,殞星瀉地似地向一條黑巷中落去。

  杜君平原為結識對方,不想竟引來一場誤會,黑衣人一走,倒把他怔在那裡了。這時秦總管和鏢行中人都紛紛追到,秦總管朗聲道:「是杜護法嗎?」

  杜君平應聲道:「在下無能,竟被他跑了。」

  秦總管拍著他的臂膊道:「來人好辛辣的劍法啊,剛才幸虧是你老弟,換了別人,只怕早傷在他劍下了。」

  杜君平笑道:「總管誇獎了。」

  秦總管嘿嘿笑了兩聲道:「他既來到京城,那是自投羅網,不怕飛上天去。

  隨又吩咐道:「各位且請去歇息,老夫自有道理。」於是,各分號撥來的人,都紛紛散去,杜君平也回到自己房中。

  九洲鏢行之事,到此暫時擱下。

  且說京城各家鏢行,自從九洲鏢行開業後,生意日見蕭條,牌子老、歷史久的還可勉強支撐,一些小的鏢行早已關門大吉。

  這天鎮遠鏢行大鏢頭金刀無敵黃大中,閑著無事,正在院內逗著畫眉鳥,突然鏢夥引來一位頭纏白布的波斯人,對他打躬道:「家主人請黃大鏢頭過去談談生意。」

  黃大中看了他一眼道:「貴上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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