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女捕頭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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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後壁上,有兩個門戶,一眼可見。但兩個門戶關閉甚緊,小方用力推了兩下,竟是分毫未動,是十分堅厚的青石做成。 小方自知絕難用掌力震開,但室中又無可以借力之物,正自發愁,吳一諤已到身側。 「老前輩,石門堅實,撼它不動,有何高見?」 吳一諤以詢問的臉色轉向苗蘭。 「沒有高見!」苗蘭道:「小方都沒有辦法,我會有什麼法子!」 吳一諤一揚手中寶刀,道:「姑娘意下如何?」 「用刀削呀?」苗蘭道:「我沒意見,不過問問田長青吧?我,把刀送給他了。」 「苗姑娘如沒意見!田大哥那裡有我擔待。」小方道:「時機迫促,用不著問他了。」 吳一諤暗用內力,寶刀轉動,削出一個圓洞。足足有一尺深淺,還未洞穿。 這扇石門果然厚實驚人! 吳一諤見寶刀未損,膽子一壯,刀如削竹,片刻間挖出了一個兩尺方圓的大洞,看石門厚度,至少有兩尺上下。 常奇發覺了,但他沒有辦法阻止。 田長青正施展生平所學猛攻,劍勢變化多端,忽剛忽柔、忽而急如流瀑、忽而如雲舒展。常奇被這種怪異的劍法,鬧得全神貫注,不敢稍有疏忽。 他精神集中,卻不知兩個紅衣死士,也被寶刀切下了腦袋。 「吳一諤,不要破壞練法,那是老夫數十年心血所聚啊!」常奇的聲音,有點近似哀嚎了,道:「毀去它,你會抱恨終身,那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成就!」 吳一諤寶刀護頂穿洞而入。 程小蝶、苗蘭、小方,都是一躥而過。 但郭寶元就過得很辛苦了。他身體粗壯一些,縮骨神功,也不很精。前面拉,後面推的,才把他送入複室。 兩個捕快,根本未打算進去了。但卻把手中兩個儲血的竹筒,交給了郭寶元。 這裡,果然是練法的地方。 只見—— 一座鋪著黃色緞子的法壇上,點著七支長明燈。一個穿著道袍,臉如滿月,留著三綹長髯的道長,跪在法壇前,不停地叩拜。 法壇上沒有神像,只有兩個木箱,壇前也沒有供品,只有一個白玉盤,盤中留著血跡。 「你就是二法師清風道人了?」吳一諤道:「常奇的六鬼護法陣,已經破了。三個紅衣妖人,也被切去腦袋,很快,就要被生擒活捉了。」 清風道人明知有人進入了法壇,但他竟目不轉顧,也不計自己的安危,仍然不停地對著木箱叩拜。 程小蝶、小方,都看得十分好奇,忖道:「兩個大木箱子中,究竟藏些什麼呢?真能有千軍萬馬不成?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雖然看到了,但心中都是有些不信。 所以—— 他們沒有干擾清風道人,只是冷眼旁觀。 法壇只有清風道人一個,任何變化,他們都自信有控制大局的能力。 但見—— 清風道人緩緩站起身子,拿起身側的木劍,在法台前面走動起來。前三後四,左五右七,好像舞蹈一樣,轉來轉去。 吳一諤心中明白,這就是道家踏鬥布罡。 置生死於度外,顯然是行法正在緊要關頭。 吳一諤低聲道:「郭總捕頭,把竹筒準備好!」 郭寶元正看得入神,他雖是見聞廣博的人,可也沒見過這等道家的詭異之學。聞言立刻醒悟,把手中竹筒,分一個給小方。 程小蝶手中,早就握有一支。 清風道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大聲喝道:「走!」手中木劍,分向兩個大木箱上各自推了一下。 然後,雙掌合十,閉目垂首,對著木箱,念念有詞。 沒有人聽出他念的是什麼? 但奇事發生了。 兩個木箱中,分別向外冒出白氣,似是燒滾的開水,一股蒸氣的熱煙一般。 兩支木箱的蓋子,緩緩起動、落下,箱中似有物要掙扎而出! 「快!」吳一諤大聲喝道:「把血污噴入箱中。」 郭寶元、苗蘭,奔向左側木箱。 小方、程小蝶奔向右側木箱。 吳一諤寶刀一揮,逼向了清風道人。 箱蓋忽然飛開,白煙濃起,隱隱間,似有很多小人,向外冒起。 郭寶元、苗蘭小方、程小蝶手執竹筒中的血污,立刻向箱中倒去。 冒起的白煙,突然消止,一切恢復了正常。 清風道人臉色一變,道:「你們噴的是什麼?」 「黑狗血!」吳一諤道:「是專克邪術的血污。」 清風道人突然流下淚來,道:「功敗垂成了,你們怎麼知道用黑狗血?這是玄天正法,除了真正的黑狗血,任何血污,都毀不了他們。」 「勿怪!你看上去有恃無恐。」小方道:「你不知道我們拿的是純正黑狗血呀?」 「一般來說,都不會這麼認真,天意如此,夫複何言!貧道認命了!」 突然反手一掌,擊向天靈要穴。 吳一諤一伸手,扣住了清風道人的右腕,道:「道長!為何求死?」 「我練法失敗,有何顏生於人世,你為什麼要救我?」清風道人目中奇光閃動,望著吳一諤。 「吳某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清風道人道:「什麼感覺?」 「你和常奇不同!常奇邪惡,你卻有些仙風道骨。」吳一諤道:「練法必為常奇所迫,功敗垂成,大錯未鑄,何苦一味尋死呢?」 「唉!如是真正的有道之士,怎會行法練兵?」清風道人道:「雖是大法師逼我如此,但我如道心堅定,定會嚴詞拒絕。你就是吳一諤吳先生了!」 吳一諤道:「正是區區在下,道長聽常奇提過嗎?」 「先生之名,久傳江湖,就算常奇不提,我也早聞大名。你救我一命,也等於救了你們自己!」清風道人道:「可是練法是真的完了。」 吳一諤微微一怔,道:「怎麼說呢?」 「先生是光明磊落的人,不知妖術之邪!一般的邪法,確怕狗血沾汙。但這玄天正法,練成邪術,只有真正的黑狗血,才能破它!」清風道人搖搖頭,苦笑道:「而且,還有一個解破之法。」 吳一諤道:「怎麼解破?」 「以練法人的鮮血,可以解破。如若貧道以本身之血,噴在紙人上,他們雖受黑狗血的污染,但在貧道鮮血相助之下,仍可成形。而且,他們中和了練法人的元氣精血,更為兇悍!」 「有這等事?」吳一諤吃驚了。 小方、程小蝶都聽得面色如土。 清風道人接道:「吳先生請放心!此刻一切都成過去。貧道之血,必須在它們初受沾汙時,予以中和,才有作用。現在,貧道之血,也沒有辦法挽救他們十余萬生靈了!」 「生靈?」程小蝶道:「你是說,它們都已經活了?」 「是的,如非諸位那幾筒黑狗血,你們現在已見到妖法創造的生命。」清風道人道:「一樣的活蹦亂跳!」 「玄得很啊?」小方道:「剪紙成馬,撒豆成兵。只是一種神話,想不到真有此事?」 吳一諤道:「道長,我們可不可以瞧瞧?」 「可以!現在它們已成一箱廢紙。但你看得仔細些,仍會有所發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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