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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申保元正想開口,但他忽然發覺娘舉起右手,似是在拭去臉上的淚痕。

  怔了一怔,暗道:「娘哭了,難道父親之死,還有很多足以使娘傷心之處不成?」

  他不敢再喊住母親,忍下心中疑問。

  崔玉蓮並沒有退遠,她隱在裡許外一株大樹之上。

  但隨車五衛和隨身女婢,卻一直退出山區,在客棧中等她。

  她開始對崔家塢一切發生了懷疑,磨劍老人死了,因為他收藏了寒鐵神針。

  但為什麼要殺這一對隱居于深山中的孤兒寡母呢?

  他們難道也對崔家塢構成了威脅?

  崔玉蓮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份,不是崔家塢的大小姐,而是崔家塢中的一個特級殺手。

  她每隔一段時間,出巡一次,一切的行程,都有了預定的安排。

  金二姑控制了一切,表面上看去,一切都由她作主,事實上,所有的行程,都是金二姑計畫好的,只不過,再經自己認可一下,就照計行事。

  仔細想一下,只有一件是她辦的,那就是殺人。

  其實,殺些什麼人?

  也是金二姑的安排。

  她忽然發覺自己只是一條牛,金二姑是那條繩索,但真正牽著繩索的,卻是自己的父親。

  三年多了,父女倆就沒有見過一面,連父親坐關的事,也是由金二姑口中傳過來。

  金二姑死在申保元的劍下,她忽然有著一種輕鬆的感覺,像是被人斬斷了牽著自己的那條繩索。

  人!很奇怪,不想一件事,覺著什麼問題也沒有,但如一旦想起來,那就覺得問題重重了。

  她成就過人,運足目力,竟可看到那茅舍中的大概景物。

  這時,申三娘已回內室。

  她看到申保元拖起了金二姑的屍體,行出了籬門外,在一處山坡前面放下。

  他挖了一個坑,放下金二姑的屍體。

  然後,伏下身去,似是由金二拍的身上,撿起了一件什麼東西。

  崔玉蓮皺了皺眉頭,忖道:「金二姑的身上定然有不少重要之物,我該搜查她一下的。」

  申保元埋好了金二姑的屍體之後,轉回茅舍之中。

  崔玉蓮心中暗道:「看來,他真的沒有逃走的打算,難道,他娘真的不在麼?」

  不管申三娘是否在家,崔玉蓮已經決定了晚上要到那茅舍中去探視一下。

  太陽快下山的時分,崔玉蓮忽然發覺了一個中年男子,進入了茅舍。

  但她也很沉著,並沒有立刻追過去。

  再說申保元和母親一番交談之後,瞭解了避仇的原因,對個中一些不明白之處,卻又百思莫解。

  他年紀雖輕,但忍耐之力很強,竟然忍住未再追問母親。

  直等到太陽下山時刻,才等到勞叔父。

  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軀修偉,留著及胸的黑色開髯。

  他挑著一擔東西,都是申三娘母子倆山居食用必需之物。

  申保元迎了上去,奉上一杯香茗,道:「勞叔叔,小侄等得好苦啊。」

  中年大漢已把擔子放在廳外,接著香茗,喝了一口,道:「孩子,什麼事?」

  申保元道:「娘已經把爹的事告訴我了……」

  中年大漢呆了一呆,道:「告訴你了?」

  申保元道:「是!只是有些地方,她不便出口,要我來問叔父。」

  中年大漢人已恢復了鎮靜,四顧了一眼,道:「你娘出關了?」

  申保元點點頭,道:「昨天出關了。」

  中年大漢道:「這裡發生了事?」

  申保元又點點頭,道:「一位姓崔的姑娘,帶著人找上門來,被我殺了一個,她帶著其他的人退走了。」

  中年大漢道:「姓崔?有沒有問過她來自何處?」

  申保元道:「不用小侄問,她自己說的很清楚,她來自江西崔家塢。」

  中年大漢輕輕籲一口氣,道:「她叫崔玉蓮,對麼?」

  申保元點點頭。

  中年大漢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娘都告訴你了?」

  申保元道:「娘只告訴我一個大概,詳細的情形要我問問勞叔。」

  中年大漢道:「孩子,這件事,說來話長,勞叔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說起。」

  申保元道:「勞叔,這件事,小侄已知道了一個大概,小侄大了,娘有很多話,確也不便開口,倒不如由小侄開口問,勞叔回答小侄好了。」

  中年大漢道:「好!你問吧。」

  申保元道:「我爹和勞叔之間,是怎麼一個關係?」

  中年大漢道:「孩子,我和你爹是八拜之交,義結金蘭的生死兄弟。」

  申保元道:「勞叔是……」

  中年大漢道:「我是老三,你爹是老大,崔五峰是老二,我們三個人義結兄弟,你爹是當時武林中最負盛名的人物。」

  申保元道:「可憐,我記事之後,就沒有再見過爹,他為人如何?」

  中年大漢道:「他為人很肅嚴,崔老二和我,都對他十分敬畏。」

  申保元道:「崔五峰的夫人,長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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