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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李七是另一個黑衣人的名字。他呢?他叫張三,他們二人,乃是這個碼頭的管理,也是萬里船幫永閩總舵外二堂堂主的弟兄。

  「是。」

  李七漫聲應了一聲,他也在準備著出手了。

  四條手臂連著四隻手掌揮動了,四隻腳板踏著淩亂的步伐暴退了,張三、李七各人臉上清晰的浮上了十條指印,哦!張三不是,張三的面頰上是血紅一片!

  這就看出仁與不仁的結果了,碼頭上那麼多工人,他們都在萬里船幫鼻息下討生活,過口子,自己人吃虧了,照道理應該同仇敵愾,應該上去幫忙才對。

  可是,他們眼睛還是沒有看見,耳朵依舊沒有聽見,一如張三、李七在「修理」老年腳夫的時候一樣。

  張三嚇著了,李七驚住了,他們看看那個文文弱弱的年輕人,不由色厲內荏地說:「有種的別走,老子馬上叫人收拾你。」

  「好吧!」年輕人悠閒地說:「我就等著你叫人來收拾。」

  年紀較大的一個湊了上來,他說:「麥少俠,他們乃是萬里船幫的人。」

  「麥少俠」?客觀說他們就是麥無名和盧長遠三個人了。

  「我知道。」麥無名說:「這樣吧!不如先由我出面去探它一探,你們暫時不要透露身份,就當作沒事人好了。」

  他們三人當然是為偵查失落的鏢銀而來。

  盧長遠心中是難過萬分,「麥小雲」為了他的鏢銀而管了事,自己卻要在一旁當狗熊,羞赧、慚愧,唉!

  萬里船幫永閩總舵的地點離碼頭並不太遠,當然,他們靠水生活,若距離江口太遠,辦事就會不太方便。

  沒有多久,張三、李七帶了五個同樣裝束的漢子蜂湧而來了,這回,張三的膽子又大了起來,立即戟著手指宏著聲音說:「就是這個不開眼的小子,你們給我打!」

  看樣子張三還是一個小頭目呢!

  五六個人一哄而上,其中包括了李七,他們七手八腳,他們胡打一氣,結果,也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六個人已經變成了元寶二對。

  張三這回傻了,他悶聲不響,又微微朝麥無名看了一眼,突然腳底抹油,拔腿就跑!

  跌坐在地的人也相繼爬了起來,他們已顧不了身上傷,顧不了屁股痛,一拐一拐的、爭先恐後的跟著走了。

  麥無名朝盧長遠使了一個眼色,也就隨在這幫人的後面跟了上去,這不是—個偵查鏢銀的好機會嗎?

  張三氣喘吁吁地跑進了一座很大的院子裡,腳步才踏入門檻,他就已經高聲地嘶喊起來了。

  「江香主,鬧事的人追來了!」

  這所院子的確很大,房舍雖是平房,但卻四面相連,它原是永嘉一家大戶人家的穀倉、農舍,中間院子乃是晾曬稻穀所用的暴曬場,後來被萬里船幫占踞作了總舵所在,其院子也就成了他們的練武場、較技處了。

  這個時候,正中的一間「忠義廳」裡並排走出了三個人來,張三一見立即就笑臉展迎,心花開放。

  「哦!三位堂主,你們都回來啦?」

  「什麼事情?大呼小呼的!」

  右旁臉色陰暗的一個人沉聲喝叱著。

  他就是張三的頂頭上司、外堂堂主呂天成;中間一個叫程計生,主內堂;左邊的則是刑堂謝貫基了。

  這三位堂主的年歲都在「不惑」之數,功力也是銖錙並較、伯仲之間。

  張三立時收斂起緊張、衝動之心情,他躊躇的、蹴然的躬下身子說:「稟堂主,有人在這裡鬧事。」

  「就算我是來這裡鬧事的吧!」

  麥無名也前後腳的跨了進來,他竟然走在其他六個黑衣大漢的前面。

  一踏入院子內,麥無名就刻意的、迅速的把裡面打量了一番,果然,空曠曠的院子中別無所有,就是在西邊屋舍外面停放著二輛馬車。

  這二輛馬車的篷頂上、車輪間都是塵蓋,都是土封,顯得經過了長途跋涉,而尚未洗刷、清理。

  「年輕人,回去吧!你鬧事怎可以鬧到這裡來?」

  程計生舉目看了麥無名一眼,善意地勸說著。

  「小子,你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呀?」

  這是刑堂謝貫基的話,他語氣雖硬卻帶有人情味。

  難能可貴呀!掌刑堂的多半是生性殘暴,心狠手辣的人在主持,在這種人的眼睛裡,人和獸只不過是隔了—線,生與死也只是在一念之間。

  麥無名侃侃地說:「其實,我並不是來鬧事的,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只是想討一些公道而已。」

  程計生眉頭一皺說:「什麼公道?你說。」

  麥無名回頭指了指張三和剛剛回來的那幾個黑衣人說:「這些人共同的欺弱淩寡。」

  張三聽了,立即強聲說:「是這小子先找麻煩的,他打了我們。」

  呂天成一腳邁了過來,他要掩飾,他就必須護短,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他自己因業務上的關係,經常在外面神手張口、魚肉鄉民,有道是「近墨者黑」,有道是「上不正,下則歪」。

  張三他們有榜樣可看,有規例遵循,當然也濡染得變灰變黑了。

  「怎麼說,你聽見了嗎?上門欺人,莫過於此!」

  他果然與張三是同出一轍!

  「哈!這叫惡人先告狀,顛倒了黑白,他們五六個人打我一個,還說我上門欺人?真是豈有此理!」

  「張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

  程計生沉下聲音追問了,他是內堂堂土,內堂乃是三堂之首,舵主不在,以他為尊,有權處理舵中一切事務。

  張三抬眼偷看了呂天成一眼,囁嚅著把事情經過述說了一遍,當然,他說得婉轉、說得圓回。

  程計生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但是,胳膊究竟是朝內彎的,他依舊沉著聲音轉向麥無名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萬里船幫責罰手下犯錯的人並不為過,年輕人,你也未免是多管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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