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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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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 「大三元,豹子,豹子!」 「哈哈,統賠。」 「滿堂紅!好一個滿堂紅。」 嗆喝聲此起彼落,歡笑聲左右染傳。 他們二人挨了進去,起先,一兩一兩地下,漸漸地改為二兩、五兩、以至十兩。 半天不到、別人有輸有贏,而梁公適和嚴於厚卻盡罄所有,口袋裡全都空空如也。 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 誠如同興樓飯店平的楊姓客人所說:「有輸必然有贏,勝負乃兵家常事,翻本呀!」 是以,第二天,第三天,梁公適夥同著嚴子厚又去了,結果,他們一如姓林的那個客人,手氣真背,仍是輸家。 梁公適心有不甘,他非到把輸出去的銀子給贏回來。 奈何天不從人願,一個月下來。非但輸盡了多年省吃儉用的積蓄,最後連祖上留下來的棲身之所,那棟老屋也墊了進去! 就這樣,彷徨無依,悔恨交織、他對不起親人,也對不起自己思之再三,唯一逃避的辦法,那就是自求解脫,自尋了斷。 沈如婉不由聽得柳眉高挑,杏目圓睜,她氣憤填膺地說:「姐,這種場所,我們去把它給挑了吧!免得再繼續害人。」 沈如嫻只對她二妹抬了抬手,卻面向著梁公適追探地說:「你一共輸掉了多少銀兩?」 「現銀三百餘兩。」 「房子呢?」 「房子也押了二百兩。」 「押在賭場裡?」 「是的。」梁公適喘了一口氣說:「如意賠坊內設有銀樓,開著當鋪,以備輸光了銀子的人不時之需,他們收兌錢莊裡的銀票,或押當玉器手飾什麼的。」 「你寫了借據給他們?」 「不只借據,還有房契。」梁公適說得硬咽,說得赧澀。 「嗯——這樣吧!」沈如嫻審慎地說:「你且先回去,我們姐妹設法把那些銀子給籌出來。」 「真的麼?」梁公適有一臉的希冀,但也有一臉的狐疑。 沈如嫻鄭重地說:「這豈能兒戲?當然是真的。」 「姑娘貴姓?」 「我們姐妹姓沈。」 有道是「嘴上無毛,說話下牢。」沈如嫻唯恐對方信不過她所說的活,又加重語氣地說:「三天之內,我必將你的銀子和借據房契送到府上。」 「這怎麼敢當?」梁公適惶恐之中帶有三分喜度,他說:「沈姑娘是住在……」 「我們本來只是路過此地,並未落腳住店,如今就在隆昌客棧住它幾天。」 「那三天之後,不才到隆昌客棧前去趨謁沈姑娘好了。」 「悉聽尊便。」 「不才這就拜別了。」梁公適抱拳過頭,深深地朝「黑白雙嬌」躬了下去,然後轉身走了。 沈如嫻眼望雲天,屹立當地,她接下了這副擔子,思慮著如何安排,如何解決。 「姐,走呀!」沈如婉感到不耐,她開始催了。 「哦!好。」 兩個人倒返而回,又朝昌化城內走去。 「姐!我們先去賭場,還是先住旅店?」 「當然是住旅店。」 「你準備如何處理呢?」 「唔—一第一,催一個可靠的人,去沈家莊取六百兩銀子,第二,把隨身攜帶的金葉子和珍珠給變賣了……」 沈如婉頓時接口地說:「你準備自己償付?」 「有什麼個對?」 「不行!」沈如婉鼓起了腮幫子說:「我不答應!」 「那你將如何呢?」 「去賭場追討。」 沈如嫻螓首輕搖地說:「這種事不是我們所能做的。」 「為什麼不能?」 「我們乃是女流之輩,女人家好意思進賭場麼?更遑論去鬧事了。」 「怎麼?女人家不是人呀!」沈如婉使出了慣用的撒手鐧,她又賭氣又撒嬌地說:「你不去,我去!」 她說完後立即加快了步伐,直向長街沖去。 「哎!二妹,等一等,等一等,事情慢慢地商量麼!」 「沒什麼可以商量的,兩句話,兩條路,你去也是不去?」 「去,去,這總可以了吧!」 沈如嫻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她面對著這位小妹,沒有轍,不得不投降。 沈如婉臉上的寒霜化了,春花開了,櫻桃綻了! 她嬌消一聲說:「姐,你真好,那我們這就到賭場去!」 「不!我們還是先住旅店。」 沈如婉的美目又瞪起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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