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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第二十一章 尋仇救豔眾俠長征 射警揚弓雙舟遇盜

  此時甘鳳池因為不能再追上這船,便已踏浪返回南岸。那周小緋雖然會水,卻因為力氣單薄江浪太大,所以她沒遊多遠,便回去了。

  允貞、年羹堯、周潯、張雲如,都仍在岸上。大雨還依然地淋,只是不見了白龍餘九,允貞不由得長歎了一聲,年羹堯也悵然了一會。見甘鳳池回來了,他就說:「咱們回去吧!」

  於是,甘鳳池等人在前邊走,年羹堯與允貞的兩匹馬在後面跟著,都彼此不說一句話。跟著天上的閃光走。便又回到了莫愁湖邊那陳家別墅之前。這時那樓窗已閉得堅固,窗裡有明亮的燈光。一齊進內,年羹堯棄了馬而上了樓。卻又不禁吃了一驚,因為看見曹仁虎曹錦茹,父女同在這樓上。曹仁虎是根本沒有參與和了因拼鬥,自然是還在這裡。但曹錦茹卻是才來到的。穿著青衣褲,不但身上全是雨水,還有血跡,坐在一把椅子上,不住地呻吟、哭泣。曹仁虎是滿面的怒氣和愁容。年羹堯一看,立時神色顯出驚異,並且那尚未平息的忿怒,突又猛烈地燃起,他就上前問道:「莫非剛才在城裡,那了因也作出了什麼兇惡的事情了麼?」

  曹仁虎擺手說:「你且先去更換衣裳,容我慢慢告訴你,反正了因已把惡事做過了,錦茹只是左臂受了一點刀傷,還不算重,鳳池的家中也沒受什麼攪擾」。甘鳳池在旁邊聽了這句話,不由當時就瞪眼睛問:「什麼?」

  曹仁虎仍然擺手說:「你不要著急!」

  甘鳳池卻忿然說:「怎麼不著急,了因若是曾到我家裡去攪鬧,我立時就得回家去看看!」

  曹仁虎頭說:「你回家看看,倒是可以。」

  甘鳳池又提起他的雙錘來,把兩隻銅錘「當」的對磕了一下,震得樓板樓梯全都響動,他怒聲說:「我決與那了因誓不兩立,他坐著船逃走了,我也要去追上他!」

  曹仁虎說:「當然要去找他,但事情不能太急。」

  可又歎口氣說:「這總怪師父單臂聖尼,她老人家不該留下這個禍害。並怨咱們師兄弟,雖在同門之中學習武藝,可是並非同時,這就與別的門中師兄弟不同。以致如今,不但不顧道義,反倒成了仇家,成這樣……」

  甘鳳池催著他說:「你快說。」

  曹仁虎於是接著說:「今天的事,還怨年羹堯把了因看得平平了。以為他把蝴蝶兒或送回江安店,或送到這裡,也就完了,不知他卻是如此的兇惡。因為想到他也許將蝴蝶兒送回江安店,所以叫錦茹在那裡等著,我們卻在這裡飲酒,這就不對……」

  年羹堯說:「我是想錦茹是一個女子她在那裡等著進去蝴蝶兒,總較為相宜。」

  曹仁虎說:「我原就知道我這女兒的武藝絕不能與了因相比。並且那了因既搶去了蝴蝶兒,他還能夠什麼事不做出來?剛才錦茹在江安店裡等候蝴蝶兒,了因還帶著幾個兇惡的人就去了。那時可不知道他們把蝴蝶兒放在哪裡。他們去了,就說要殺年羹堯,當時與年英年俊就殺鬥起來,錦茹出去也與他們交手。他們卻還要將錦茹也搶去,這就幸虧錦茹會些武藝,使他們未能得手,又因店裡住著的人太多,大家一齊嚷嚷,才把他們嚇走。錦茹便與年英年俊尾隨著他們,想要看他們到底把蝴蝶兒藏在哪裡,以便救出。不料卻見了因帶那幾個人,竟往鳳池的家中去了。他們的意思當然不善,幸虧錦茹追去,在兩中與他們廝殺,年英年俊也相助,巡街的官人也去了,他們才又逃走。錦茹就在那時受了傷。由那裡,了因大概才又來到這裡。這才引起剛才那場惡鬥。我真沒想到了因這和尚竟是這樣兇狠,並且他手下的人恐怕也不少。」

  張雲如說:「我知道,這城裡的鐵背囂就與他勾結。那鐵背囂面雖良善,在各處經商,在此地頗有財產。其實他是綠林出身,與了因早就相織。還有一個江裡豹,也是個江湖大盜。」

  甘鳳池卻說:「我現在就得進城回家去看看!」

  當時眾人也都不能攔他,就眼望著他手提雙錘,憂鬱而又忿恨地走了。曹錦茹是負傷冒雨扒出城來的,此時確已疲憊不堪,就仍然臥在椅上呻吟。眾人在這個地方,本是借地方宴會,主人又不住在這裡。如今衣服全淋濕了,尤其周小緋還在江裡浮了半天的水,哪裡有一件可換的衣裳?年羹堯就叫這裡的僕人給燒來了兩個小炭盆。大家圍著,一面烤衣,一面取暖。燈燭將盡,又都重複點上,酒也重熱了,大家飲著。

  窗外的雨還在下,雷還在響。閃光仍然一下一下的舐窗。允貞不住看年羹堯。年羹堯今天可以說是大大的失敗,不但沒有把蝴蝶兒得回來,反倒死了白龍餘九,傷了曹錦茹。這裡還傷了一個僕人,雖然他射死了龍僧,但究竟放了因回去,而沒有一點辦法。他應當是懊悔的,氣惱的,可是他並不如此。也不以酒解愁,只是凝著他的眼神,似乎是想了多半天,便忽然把眼光注視在允貞的臉上,又注視了良久。

  允貞倒是故意做出不介意的樣子,旁邊路民瞻等人都憤憤地談著:明天還要去找了因,絕不將他放走。了因一定要回仙霞嶺,聽說他在那裡藏著幾個女人,還蓋著房子,儼然他是那裡的「王爺」了。這時年羹堯卻又囑咐張雲如。說「明天你不要管這裡的事,你趕急往北京,叫白泰官回到江南來。因為我要去借重他,以剷除了因。」

  路民瞻還說:「怎麼?非他不行嗎?」

  年羹堯卻不言語,又向允貞微笑了笑,說:「黃君!你來得很巧,你也願意同我們到仙霞嶺去走走嗎?」

  允貞聽了這話,不假思索地點頭說:「我願隨去看看。因我自己略知武藝,所以也愛看你們諸位豪傑到時各自施展武藝!」

  路民瞻忽然回過頭來,說:「你不能夠白去,你到時得幫助我們!」

  允貞說:「那是自然,不過,我總願意留下了因的一條性命。因他實在太勇猛了,倘若能夠使他改去惡行,幫助我們,也是一個有用之才!他的話才說完,年羹堯突然問道:「叫他幫助我們可做什麼呢?」

  允貞從容的說:「幫助我們往北京去。」

  年羹堯微笑著說:「我知道了!我早就看出你的來意,並早就看出你的來歷,只不知你叫我們到北京去幫助哪一個稱帝登基?乾脆你就說你是哪一個貝勒派你來的吧!說話時,他那帶棱角的一雙眼睛,射出兩道厲害的光芒,真仿佛比那閃電的光更亮,而更能夠探到人心。允貞卻面不變色,只搖搖頭,說:「這真豈有此理?我哪裡認識什麼貝勒,我也沒有聽說有什麼人思圖稱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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