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蕭湘月 | 上頁 下頁 |
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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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蘋道:「為什麼不能呢?小姐的美名、文名、才名以及賢名,已是遠近皆知的了。」 譚意哥道:「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倒後悔我這麼出名了,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這不是好事。」 「小姐,這話不然,有很多王孫公子,官宦世家的子弟,都托人前來求聘,他們對你有仰慕,絕無一絲輕視的意思,只是在婉姨那兒,替你婉拒了。」 譚意哥搖頭道:「我不會另外嫁人了。」 「你同意受委屈居側?」 譚意哥搖搖頭:「不!居側並不算是受委屈,一個女人把終身托給一個男人,並不是求個衣食無缺,更不是計較一個名份,最重要的是一份感情的寄託,嫁一個相愛的人。」 「是的,你跟張公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諱意哥又輕輕一歎道:「張玉朗並不是一個十全十美、完整無缺的男人,而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更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機緣湊巧,使我把感情付給了他。」 「那麼你打算不計名份跟他在一起了?」 譚意哥道:「不!也不是那麼說,我計較的不是名份,而是一種尊嚴,一種對感情的尊嚴。」 「小姐,我實在不懂你的意思。」 譚意哥道:「我在等他開口,他說過要娶我。」 「可是現在他已經無法娶你了。」 譚意哥笑一笑道:「是的,我知道他有許多礙難之處,也許有著難以推託的苦衷,所以我不怪他負情,但是我絕不會告訴他我要怎麼樣,更不會向他表示,我可以不計名份而委屈求全,要等他來向我交代。」 秋蘋道:「你要他如何交代呢?」 譚意哥莊嚴地道:「男女相悅相愛的目的並不僅僅是在一起生活,重要的是感情上的完整,任何事都可以委屈求全,唯獨感情不能。因此,只要他能把一份完整的感情給我,任何方式我都可以接受。」 秋蘋道:「小姐,我還是不懂。」 譚意哥歎了口氣道:「我也沒法子使你懂了,不過你可以把這番話告訴他,他會懂的。」 秋蘋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你是要他來求你。」 譚意哥道:「也不完全是如此,我要他來給我一個交代,並不是爭什麼意氣,交代一下,我們的那份感情,他將何以處之。」 秋蘋仍然弄不清她說的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卻已不想去明白了,只點點頭道:「小姐,既是這麼說,等楊大叔回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能到京中,一定替你把話帶到,即使張公子不要我,我也會趕到他那兒去,把小姐的話說明白。」 譚意哥笑道:「你別急,你的事情十拿九穩,絕無問題,因為你沒有任何牽扯及礙難之處。」 秋蘋道:「不過我到了那兒,小姐要說的話,我仍是難以解釋明白,最好還是小姐自己寫封密函交給我帶了去,免得我把話傳錯了。」 譚意哥歎了一口氣,道:「沒什麼話好傳了,你只要告訴他,說我在等他,這一生一世都在等他。」 「就是這麼一句話?」 「是的,就是這一句話……你還可以告訴他,我沒有怨恨他的意思,縱然他已另行婚嫁,我相信這絕不是他的負情,也不是他貪慕富貴,叫他別以此耿耿自責,而且我很高興他能夠接受這次的婚姻。」 秋蘋睜大的眼睛道:「小姐,你很高興他跟皇姨攀親,這是真的嗎?」 譚意哥道:「絕對是真的,每一個字都出之我的本心,沒有一點虛假。」 「你高興什麼呢?這對你只有傷害呀。」 「我說這話是撇開我自己的立場,完全以第三者的身份,冷靜地置評,我知道玉朗心裡絕不會滿意這種婚姻,照他以前的脾氣,很可能就來個拂袖而去,然而他沒有這樣做,他已經開始懂得忍耐了。」 「小姐,你希望他忍耐?」 「是的,那才表示他成熟,長大,不再任性了。」 「我以為他該拂袖而去,才是一個男子漢的樣子。」 譚意哥歎了口氣:「秋蘋,你還是沒改掉你的江湖習氣,一個男子漢的氣節絕不是表現在這些地方的。」 「那要表現在什麼地方呢?」 「率性而行,逞一時之意氣,這都只是匹夫之勇,必須要有忍辱負重的胸襟,才是做大事、成大業的基礎。」 「小姐對他的期望很高嗎?」 「是的,因為他的確是一個人才,置身江湖,實在太可惜了,他應該在廟堂上去發揮他的才華,他進京去赴考是我鼓勵的,雖然我明知那樣很可能會失去他,但我仍然極力地鼓勵他去,造就一個人比得到一個人更為重要,我不能為了自私而毀了一個人。」 這番話對秋蘋來說是一知半解的。 她只能原封不動,一字不易地轉述給張玉朗聽,感受就不同了。 那已經是兩個月後了。 首先是楊岸回來。帶了兩個人來,兩個穿了官服的公人,他們是新貴張大人的心腹手下,一乘官轎,把秋蘋接走了。 對譚意哥,張玉朗沒有一句話、一個字的答覆,但是譚意哥卻毫無怨色,依然很高興地為秋蘋作遠行的準備,高高興與地把她送走了。 到了探花府,拜見了探花郎的新婚夫人——皇姨後,一切都如所料。 皇姨對秋蘋很客氣,極表歡迎之忱,而且還召集家人,吩咐大家一律以新奶奶稱呼她,要大家對新奶奶尊重,不得怠慢。 在府邸中,特別撥了一所單院給她住,而且還撥了兩個丫頭、兩名僕婦供她使喚。 秋蘋這下子是一步登了天,她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心中對譚意哥也著實的感謝。 若不是半年來,譚意哥的教導啟發,她絕不會如此從容地應付下來的。 在燈下,張玉朗跟她單獨相晤的時候,她把譚意哥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張玉朗聽了。 兩行情淚,一聲長歎:「意娘實在是我此生第一知己。」 「那麼爺為什麼要辜負她呢?」 「唉!一言難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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