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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楊岸道:「大年,我知道本族的那些老嗇鬼。他們不往裡撈幾文已經算好的了,那裡肯往外拿?這十萬兩恐怕要你一個人拿出來了。」

  楊大年道:「錢是由我出,他們具個名,既做面子又好看,他們還有不答應的。」

  楊岸歎了口氣:「大年,我知道你拿得出,但是這究竟不是筆小數目,你媳婦那兒……」

  楊大年道:「叔叔放心,這就是您侄兒媳婦的意思,她多承您各位的幫忙,保全了身家,沒被妙貞觀的人給坑進去,心裡對您萬分的感激,一直想報答您一番,可也知道您身上是盡不上心的,所以趁著蘭姑的事情上盡點心,我來的時候,是她把摺子交給我的,在相洲的兩家銀號,四家生意,總數是十四萬五千兩多,叫我別小氣,放開手來花。」

  楊岸道:「侄兒媳婦倒也能幹,生意居然做到我們家鄉來了。」

  楊大年一笑道:「這些地方,她倒是頗有算計,她說百丈大樹根上起,不管我們在別處的生意做得再大,老根總是在湖州,總要留點底子,作個退路,這兒的生計是她私下經營的,我根本不知道,這次她感愧並作,一起交了出來。」

  楊岸道:「她倒算是個有心人,那更不能動她的。」

  楊大年道:「叔叔,就讓她盡點心吧,她說得好,如果不是大家拉她一把,由著她沉溺下去,別說是家財了,恐怕還會把她娘家也拖得家破人亡。」

  楊岸道:「就算她自己不慎,她已是出嫁的婦人,怎麼也牽連不到她的娘家去。」

  楊大年低聲道:「叔叔,對您不必瞞了。她除了自己跟妙真走得勤外,她娘家的嫂嫂,她自己的姊妹,都被妙真勾上了,幸虧事情是犯在咱們手裡,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楊岸道:「原來如此呀,這個妙真確實是該死了。」

  楊大年道:「其實真正該感謝的是意哥,若不是她認識李頭兒,把事情先壓了下來,要落在別人手中,也是夠我們受的,那些公人們都是黑透了心的,捏住了這個把柄,不時來開口,三千五千的,永無寧日。」

  楊岸道:「他們敢,除非不要腦袋了。」

  楊大年苦笑道:「叔叔,您可以不怕他們,小侄可沒這麼輕鬆,您殺了人放手一走了之,小侄卻是有家有業的,再說您侄兒媳婦的娘家,更背累不起,所以這件事,她是著實感激。」

  「那也該謝謝意哥才對,怎麼謝到我頭上了?」

  楊大年道:「意哥究竟是個女孩子,小侄以為人情仍在您身上比較好。」

  楊岸不解地道:「這是怎麼說?」

  楊大年道:「雖然事情擺平了下來,可是我那大舅老爺的為人我很清楚,這多少是個把柄,捏在人家手中總是不太舒服,落在您身上,他不敢怎麼樣,因為您是江湖上響叮噹的大豪傑,他們巴結還唯恐不及,不敢再動歪腦筋,在意哥身上,就很難說了。」

  楊岸將眼一瞪道:「那又能如何?」

  楊大年道:「叔叔,侄兒因為您是自己人才說老實話,您別生氣呀,話說回來,如果有人掌握住我一家的生死存亡,侄兒我也同樣地不得安心的。」

  楊岸平靜了下來,楊大年繼續道:「假如對方只是一個像意哥那樣的弱女子,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叫她永遠開不了口。」

  「他們敢殺人嗎?」

  楊大年道:「他們不會自己動手,但是買個兇手前去卻是很容易的事。」

  「那除非把我們都宰了,否則有他受的。」

  楊大年道:「他們如果要買凶滅口,一定做得很秘密,牽連的人那麼多,您又知道是誰呢,再說就算您事後調查出主使人了,再為意哥報了仇,意哥那條命已經送掉了,那是再也彌補不回的了。」

  楊岸呆了呆道:「想不到人心會這麼險惡。」

  楊大年道:「當然,小侄只是想到有此可能,所以事先跟李頭兒商量好,把事情落到您的頭上,說您為了衛護小侄,才商請李頭兒多方掩飾的。」

  李大成一直在旁邊不說話,聽到這裡,才忍不住道:「楊大掌櫃的顧慮還真對,妙貞觀是黃巾餘孽,而朝廷早有明令,黃巾餘孽是以叛逆論處的,誰沾上了就是滿門抄斬,這關係太大了,無怪乎那些人個個心驚肉跳的,看來還是大先生擔起這擔子的好,他們可不敢碰您!」

  楊大年道:「莫非已經有人對譚姑娘起疑了?」

  李大成道:「那倒沒有,目前根本沒人知道有譚姑娘牽涉其中,只有太守趙大人知悉內情,我本來還在奇怪,趙大人為什麼叫我送一筆錢財來給譚姑娘,叫她不要再回長沙,現在聽了楊大掌櫃的推測,才明白了其中原因,事情若是少有洩露,那真是危險得很。」

  楊岸道:「太守又派你送錢來了?」

  李大成笑笑道:「說起來是慷他人之慨,錢不是他的,是妙貞觀中的一批值錢的細軟,我怕公人們在搜查時手腳不乾淨,預先包了起來,以證物入庫,現在案子已經不了了之,這包證物也就不必公開了,太守大人叫我送給譚姑娘,作為補助她的生活,附帶的條件,就是叫她短時間內不要回到長沙去。」

  說著指指他帶來的一口包袱,又笑笑道:「當時我是看見了值錢一點的東西就包,沒詳細估價,太守大人到的時候,我隨口說了個五千兩,可是我受命前來送給譚姑娘時,在客棧中要繕寫清單,一計算,居然少估了二十倍,這批東西足足值到五六萬兩。」

  楊大年道:「會有這麼值錢?」

  李大成道:「是的,那都是些珠寶玉器古玩。」

  楊岸道:「妙貞觀中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的?」

  李大成一歎道:「這是她們私下誘惑了一些大家豪門的家眷,私相贈送的,還有他們暗中謀害了單身的客商後,私自藏下的。」

  楊岸不禁長歎道:「多行不義者必自斃,誰會想到那個地方,竟會藏著一大堆殺人越貨的大盜,這倒使我佩服玉朗那小子了,要不是他探出隱密來,那些壞人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

  李大成也道:「那位張公子揭發奸人,各位為民除奸,還有證姑娘的細心籌畫構思彌縫,保全了許多人的名節生命,你們都是功德無量。」

  譚意哥笑道:「李大叔,你也別太客氣了,這也虧得你精明能幹,把善後事宜辦得好,才能夠皆大歡喜,算起來,你的功勞才是最大的呢。」

  李大成道:「我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了各位的光,這包東西,就請譚姑娘收下吧!隨便寫幾個字給我,也好回去交差。」

  譚意哥道:「李大叔,東西我不能收,尤其是得自妙貞觀的東西,我更不能收。」

  「為什麼呢,這是我稟明過趙大人,是他著令我送給姑娘的,那等於是經過官方的手,不算是巧取了,姑娘若不收,我倒是為難了,這又不能徼回去,又不能我私吞下來。」

  丁婉卿道:「意哥!這倒也是,李大叔是一片好心,你不能增加他的為難,因此你必須打個條子給他,誰他回去好交差。」

  譚意哥急道:「娘!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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