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蕭湘月 | 上頁 下頁 |
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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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朗呆了一呆才道:「說句老實話,你這一身玲瓏剔透,又白又嫩的肌膚,要說我沒有一點怦然心動,那是欺人之談,不過我也僅僅是止於激賞而已,絕沒有存一點歪心思。」 譚意哥笑了一笑道:「這才像句話,否則你就是違心之談了。玉朗,正因為我的身子已經被你看過了,所以此刻我才稍稍隨便一點,但是也只是到此為止,我說過,這一生我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我也不在乎把一切都交給你!但是有條件的。」 張玉朗道:「我知道,我也答應娶你,耿耿此心,唯天可表,我絕不會員你,不信的話h我可以發誓。」 譚意哥連忙伸手掩住他的嘴道:「不必發誓,我聽多了,已經有好幾個人對我發過誓了!」 張玉朗急道:「可是我不同,我是絕對真心真意的。」 譚意哥笑笑道:「我相信別的人也不是什麼虛情假意、只是我從來沒有接受而已。」 張玉朗道:「但你應該要接受我的。」 譚意哥莊容道:「我也不接受,我委身的條件並不要你娶我,更不是以此來要脅你一定要娶我的。」 張玉朗怔住了,譚意哥又委婉地道:「委身以事,終身不二,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你娶不娶我沒有關係,你能夠娶我,固然為我心所願,不能娶我,我也不會怪你,也不會易志另嫁,這一生我已決定守定了你。」 張玉朗呆然不知如何接下去,只有聽她繼續說道:「我只是要堅持一點,我交給你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身子,是一份完整無缺的感情。」 張玉朗道:「意娘,你多心了,我絕不懷疑你的清白,我也一直認為你的感情是完整無缺。」 譚意哥搖搖頭,歎了口氣道:「不,現在我仍是一個在籍的歌伎,你懂嗎?」 張玉朗道:「我懂,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指著臂上的那顆守貞宮砂痣道:「你要保持住這一點貞砂,一直到你身子自由時才交給我,對嗎?」 譚意哥低聲道:「是的,而且我在那時交給你之後,再也不會有任何的牽扯了,一輩子只有你這一個男人,我可以連別人的面都不見。」 張玉朗道:「難道你現在給了我,就無以守貞了嗎?」 譚意哥道:「那當然不是,我可以守住我自己,但是卻無以全信。」 張玉朗道:「意娘,你太偏著了,你我之間,難道還信不過嗎?」 譚意哥歎了口氣道:「玉朗,別說得這麼肯定,天下事很難說,人事更是難以測定,這個時候,我們可以絕對地相互信任,但是未來的歲月中,將會發生什麼,我們都是難以逆料的,因此,我必須有點憑藉。」 張玉朗詫然道:「憑藉?什麼憑藉?」 譚意哥指著那臂上的字貞砂痣道:「就是這個。」 張玉朗道:「這個能作什麼憑藉呢?」 譚意哥道:「要有這一點鮮紅在,我可拼卻頭顱,濺血捨命,也不讓它消失。」 張玉朗笑道:「守貞宮砂那只是內廷宮中用來查驗宮女之用,一般民間的女子,根本就不用此法。」 譚意哥道:「我這個職業就需要了。」 張玉朗笑了一下道:「意娘,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在這一行職業中,恐怕也只有你一個人是如此的。」 譚意哥莊容道:「所以我才特別重視,而且說句良心話,一痣在身,也比較容易保護我,有時遇上些蠻纏死纏的客人,可以用此作為推託,玉朗,你體諒我一點,最多不出三五個月,我就脫籍了,那時就由得你如何了,因為我是自由之身後,可以足不出戶,守定你一個人了。」 張玉朗頓了一頓,終於息下了胸中的熱情之火,歎息了一聲,輕輕地道:「意娘!你的意思我全明白,我很抱歉,實在我在娶你之前,也不該有此要求的,而我要如此做,也是堅定我的決心。」 譚意哥笑笑道:「你不像我,別把事情想得那麼死,你上面還有高堂老母,你的終身大事可由不得你作主。」 張玉朗也知道她是在說笑話,笑道:「我作不了主,誰還能作得了主?難道還能由別人來替我娶老婆不成?」 譚意哥道:「別人不能替你要老婆,卻能決定你娶那一個老婆,所以你還是安份點,別太早決定什麼,當真你能為了你母親不答應,你就跟她鬧翻了不成?」 張玉朗道:「我母親不會的,她……」 譚意哥道:「玉朗,別說了,或許我對令堂大人,比你還瞭解一點呢,她到現在,還不放棄你出仕之望,你替你師兄胡天廣所做的那些事,不肯讓家裡知道,這是為了什麼,無非是怕她老人家阻止反對而已……」 「那件事情不同,有關於家族的門風聲名,設若我失手被執,我家就會擔上個盜名。」 譚意哥一笑道:「盜與娼,兩者都是惡名,不甘為盜者,又豈能容許一個娼女進門!」 「韓玉娘的事我母親知道,她並不反對我把韓玉娘領回家去。」 譚意哥道:「帶回家去跟娶回家去是兩回不同的事!」 張玉朗默然了,他輕歎了一口氣道:「好了!意娘,不談這些了,反正等以後自會分曉的,現在你去赴那個粥會吧,我們回頭還是要上妙貞觀去的。」 譚意哥換上了一套素淨的衣服,不施脂粉,又叮嚀了幾句,才出門而去。 張玉朗卻一直無法合眼,他想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譚意哥所提的那個問題了:「母親是否會同意自己娶譚意哥呢?」 雖然母親是很開通的,對他的婚姻也沒堅持,而且還吩咐過了:「玉朗,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們家又是一脈單傳,你應該早點成家,快點給我養個孫子,也別太挑剔了,只要女孩兒人品好。家世清白,就是家道差一點也沒關係,我知道你不願意要官宦人家的女兒,那怕就是種田人家的女兒都行,只要你喜歡的,娘就喜歡。」 這番話在他每次回去時,母親一定要提一遍的,當時聽起來似乎母親已經完全放開了手,聽任自己作主了,但是仔細想想,母親還是有條件的。 人品好,那是一般普通的要求,而且也沒有一定的標準,這個條件可有可無,是順口說說而已。 家世清白,這才是主要的條件,說起來母親的要求實在不高,家世清白,也是最低起碼的條件,一千個女子中,至少有九百九十九個能符合的。 偏偏譚意哥的條件就不夠,倡優店腳牙,這是公認的賤業之流,連討飯的乞丐,流品都較他們為高尚。 雖然世俗也有笑貧不笑娼的說法,那只是一些憤世嫉俗的風涼話,或者是窮瘋了的人家。 母親是絕不會同意譚意哥做張家媳婦的。 本來還可以打算等譚意哥脫籍後再迎娶回家的,瞞住母親不說,就股問題了,可是譚意哥偏又很執著,一定要事先說明了才肯下嫁。 這就成為難題了,使得張玉朗實在很煩,越煩就越難以入睡,一夜不眠,居然難以合眼。 乾脆坐了起來,坐在譚意哥的妝台前,呆呆地想著心事,回憶剛才譚意哥對鏡梳妝的那付曼妙的情形,不禁又心動了,那實在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女孩子,更難得的是玉潔冰清,才華出眾。 張玉朗知道:如果漏過了她,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更可愛的女子了。 可是又怎麼樣才能夠跟她順利地結成連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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