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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張玉朗歎道:「他藝成出師之後,就開始劫富濟貧,專門跟一些豪門過不去,自然得罪一些人,於是就有人買動了江湖人來對付他,有次被人圍堵在君山上,身上被刺中了十幾劍,最後奮力拼戰,突圍出來,仇家窮追不捨,好在他的水性很好,跳入洞庭……」

  譚意哥忍不住驚啊了一聲,張玉朗道:「意娘,你可是很怕聽這種打打殺殺的故事?」

  譚意哥忙道:「沒有,我只是替那位胡俠士擔心,他身受重傷,縱使突圍跳進湖裡,只怕也很危險吧?」

  張玉朗道:「是的,他的仇家也認為他必無幸理,所以沒有下水追殺,說也湊巧,我剛好為了收茶,舟過洞庭,把他救上來後,已經奄奄一息了。」

  譚意哥歎道:「可惜了一條鐵錚錚的漢子。」

  張玉朗道:「意娘!你好像也認為他死了。」

  譚意哥道:「我固然希望他能長命百歲,可是我知道他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

  「哦!這是根據什麼呢?」

  譚意哥停下了腳步道:「張公子既然跟那位胡壯士是同門,又兼知己好友,情誼深厚,我才可以這麼說,因為我見過那位胡天廣胡俠士,他還救過我的命,只不過我看他身上沒有一點傷痕,而公子說他曾受十多處劍傷。」

  張玉朗一笑道:「姑娘很細心。」

  譚意哥道:「因為我對這個人的印象很深刻,所以很注意他的事情,自然要聽得仔細一點。」

  張玉朗笑道:「聽姑娘說起你們見面的情形,你們跟本沒有通過姓名,姑娘也不知他是什麼人的。」

  「是的,是他走了後,我從李大叔口中才知道的。」

  「這就是了,你既然不知道他是誰,又怎麼確定他是胡天廣呢?」

  譚意哥狡黠地一笑道:「我並沒有確定他是胡天廣,而且現在我確定他不是胡天廣,正因為我確定他不是胡天廣,所以才認定胡俠士凶多吉少了。」

  張玉朗笑道:「姑娘只能確定那人不是胡天廣,卻不能證明胡天廣已然身死呀。」

  譚意哥道:「李大叔說過那人的形貌都與傳說中的胡天廣一般無二,想來也不會錯的,只是我已經知道他不是胡天廣,就一定是別人冒名頂替的了。」

  張玉朗笑笑道:「是誰去冒名頂替這個身份呢?」

  譚意哥笑道:「自然是一個跟他相像的,否則以前見過他的人,立刻就會知道胡天廣換了人,可是那兩個公人都是來找胡天廣,而且還是為了不久前的案子,所以我知道大家都還認為那是從前的胡天廣,當然,那個冒名頂替的人自己是不知道的,他更知道胡天廣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冒名才不怕被拆穿。」

  張玉朗一歎道:「意娘,你的心思不但細,而且分析事情條理分明,幸好你是個女的,而且不會武功,否則你若是進了公門,胡天廣早就落網了。」

  譚意哥道:「那位真正的胡俠士如何了?」

  張玉朗道:「姑娘猜錯了,他並沒有死。」

  譚意哥雙手合什拜了兩下道:「阿彌陀佛,上天有眼,那樣一位仁人俠士,總有好報的。」

  忽又一睜眼道:「胡俠士雖然沒有死,但絕不是那天救我的那一位,對嗎?」

  張玉朗道:「姑娘何以會如此想呢,你以前又沒有見過他,何以就能肯定見到的不是他呢?」

  譚意哥笑道:「一個人的臉貌可以很相像,但是一個人的眼神卻絕無相同的。」

  「哦!泵娘以前見過胡師兄嗎?」

  「沒有,但是我卻在席間見到公子眼中的精光一閃,就是那天救我的人,所以找敢認定那不是胡天廣……」

  張玉朗一怔道:「我會留下這麼一個大破綻?」

  這句話等於已經承認了,譚意哥雖有驚喜之感,卻又難禁好奇地問道:「張公子,你為什麼要用兩個身份呢?」

  張玉朗笑笑道:「我總不能以這付面目去劫富濟貧呀。」

  譚意哥道:「那公子為什麼又要以胡大俠的面目去做案子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張玉朗微笑道:「他原來就是做那個的,受傷被我救起後,幸好我會點醫道,總算保全了他的生命,不過他的傷勢太重,有幾處已經傷及內腑,勉強以藥物療好,卻不能再作激烈的活動,這意思也是說,他不能再施展武功,跳躍或是與人搏鬥了。」

  譚意哥道:「這對他一定是很重的打擊吧。」

  張玉朗笑道:「不錯!不過他還算想得開的,自己祝發為僧,托缽雲遊苦修去了,卻把個擔子交給了我。」

  「把個擔子交給了公子?」

  「是的,原來先師也是一位俠盜,他是大弟子,繼承了衣缽,先師在世之日,曾經立下了宏願,要修滿一百功德……」

  譚意哥道:「所謂功德就是劫富而濟貧了?」

  張玉朗直承道:「是的,不過這種胸懷的確很偉大,先師平生劫了四十九家當戶,都是為富不仁之徒,所得資財,約有千萬之數,可是他老人家晚年卻是貧病死在路邊,連住店的錢都沒有,因為他律己甚嚴,凡是劫取來的錢財,自己絕不留下一文。胡師兄繼之又做了三十九件,加起來,已是八十八件,只差十二樁就功德圓滿了。」

  「這個擔子就由公子來挑了?」

  「他再三懇求,念及師恩深重,我只好答應了,不過胡師兄也知道我是個世家子,不能夠受這種牽累,好在我們的身材臉貌很相像,只是他的皮膚黑一點,鬍子長一點亂一點,我只要化妝一下就行了。」

  譚意哥笑道:「公子的化裝術很高明呀。」

  張玉朗道:「也不見得,你第一眼見到我,就有似曾相識之感,後來你一直對我看,甚至於已經要出口相問了,我才趕快扯你一下,因為別人沒見過胡天廣,不會注意這件事,你要是一問,人人都注意,我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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