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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張玉朗忙道:「是要請教,是要請教,明天我就踵府執弟子禮以叩教,萬望先生不棄粗頑,收錄門下。」

  陸象翁道:「玉朗,這可不能開玩笑的,既要執弟子禮,就得規規矩短地磕頭拜師的。」

  張玉朗道:「當然,小侄怎敢廢禮僭越。」

  譚意哥忙道:「張公子要這麼說,奴家就不敢當了,張公子如果不棄,常來坐坐指教一二,奴家萬分歡迎的。」

  陸象翁道:「當得起,當得起,意哥,這個後生高傲得很,極少服人,對你卻是服了輸,可見你是當得起的,趁此機會好好教訓他。」

  座中一陣大笑,這一餐自然很熱鬧,因為明天是正式的壽辰,大家倒沒多耽擱,酒到差不多就告辭了。

  及老博士笑道:「張賢侄,平時在外面有所酬酢,都是我送意哥回去的,今天我可離不開身子,只有麻煩你了。」

  張玉朗道:「小侄當得效勞的。」

  及老博士笑道:「賢侄答應得可別這麼爽快,這趟事卻不簡單,隨時都可能遇上個找麻煩的,甚至於可能要當街揮拳打架,以前老頭子揍了幾次人,他們見到我就躲了,換了你,他們可不認識你呀。」

  張玉朗笑道:「這個老伯放心好了,小侄的文不足取,拳腳倒是未敢荒疏,十多年來,天天都要練上兩個時辰,所以要打架時,尋常三五個漢子還能應付,人多了可就招架不住了。」

  及老博士道:「人不多,討厭的也不過三五個。」

  張玉朗道:「長沙是三湘首邑大府,難道還有人當街攔劫不成?」

  及老博士笑道:「那有這麼嚴重,不過是幾個紈褲子弟,倚著父兄的財勢,經常喝酒聚眾鬧事而已,大事情是鬧不出來的,最多也不過攔住了那些女孩子,調笑一番。」

  張玉朗俊眉一挑道:「這種行為就直該打殺。」

  及老博士笑道:「那倒也不能說,年輕人總是有點喜歡鬧事的,他們也不敢如何,最多是攔住轎子,把姑娘們截下來,陪他們喝兩盅酒,唱一首曲子,博個哈哈大笑。」

  張玉朗輕歎道:「老伯,像這樣自然是沒有什麼大關係,可是此時若不加懲處,膽子就越來越大,終至無所不為,無惡不作,據小侄所知,有好多士豪劣霸,所是如此養成的,所以小侄在外,遇見此輩,定不輕恕。」

  及老博士笑道:「賢侄說的也是,老夫以前抓到他們當街就褪去他們的褲子,給他們一頓板子,打得他們不好意思上街見人,只有乖乖躲在家裡念書了,這些人並不是真壞到那裡,不過是因為父兄在外地為官或經商,家中沒人管教,才無法無天起來,賢侄如果遇上了,好好管教他們就是。」

  張玉朗笑道:「老伯的方法好極了,打出他們的羞惡之心,讓他們知道禮義規矩,小侄若是遇上了就照老伯的辦法,如法炮製。」

  說著使出了門,譚意哥因為今天不是出堂差,沒有乘轎子,張玉朗要叫人為她雇轎子,譚意哥笑道:「好在路也不太遠,公子如果不太累的話,我們就走了去吧。」

  張玉朗笑道:「我是不怕累的,經常是在深山野地,跑上一天,也沒當回事,我是怕姑娘走不動。」

  譚意哥道:「公子把奴家也看得太嬌弱了。我是個閒不住的人,家居的時候,上樓下樓,前院後院,每天也要轉個幾十次,算算路程,總也有十來裡了。」

  張玉朗笑道:「那又是幹什麼呢?」

  譚意哥道:「我是在一本書上看的,說晨起健行千步,可保延年益壽,病健體,我想這個方法倒很簡便,就照著做了,只是出門不太方便,家中也沒那麼大的院於,只有前後上下繞圈於了。」

  張玉朗道:「效果如何呢?」

  譚意哥道:「開始時自然感到累一點,可是一個月下來,已經習慣了,果然覺得精神旺健,三年下來,一天不走,反而會覺得難過,這三年來,除了前幾天因為飲食不慎生了場病之外,連傷風咳嗽都沒有過。」

  張玉朗笑道:「這是對的,人只有閑下來才容易生病,不管是什麼個動法,只要動了,對身體總有好處的,所以找最反對就是把一個人關在書房裡,整天死讀書,身子越讀越衰,年紀輕輕,就已經頭髮花白,雙目昏,四十不到而齒搖牙落……」

  ▼第四章

  兩人說著、走著,倒是十分投機,譚意哥心裡老著一個問題,就是他與胡天廣之間究竟有著什麼關係,可是這句話又覺得問來唐突。

  如果說他輿胡天廣之間完全沒關係,則在席上,正要說到胡天廣時,他捏了自己一下手掌,叫自己別說下去,又是什麼意思呢?

  張玉朗像是已經瞭解到她的心意,笑笑道:「姑娘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是……是的,只不過又覺得太冒昧了。」

  張玉朗笑道:「沒關係,姑娘盡避說好了,我這個人最不愛虛偽,事無不可對人言。」

  譚意哥頓了一頓才道:「在席間公子也聽到奴家為了狩獵而差點失足落下山澗的事。」

  張玉朗道:「聽說了,那真是好險,若非那位胡老兄及時現身相救,姑娘從繩橋上墜下,可真沒命了,即使姑娘會水吧,那繩橋下面,水深不過才過腰而已,姑娘由將近三十丈的高處墜下,那點水深可擋不住的,水下又是尖硬的岩石,撞上一下,很難再有活命的。」

  「公子對那裡很熟嗎?」

  「很熟,我的家鄉就在這兒,再加上我又愛動好玩,遠處的名山大澤,我都要去瞻仰一番,就近的山水自然更為熟悉了,那兒有一個最深的地方,可以跳水,我想那位胡老兄,那天就是在那兒跳入水中以避追邏者的。」

  「公子對這位胡俠很熟嗎?」

  張玉朗笑道:「熟得不能再熟了,他是我的師兄,我們一起在湘江老人門下學武的。」

  「原來他是公子的同門。」

  張玉朗道:「不但是同門,而且還有點親戚關係,他的祖母跟家祖母是同胞姊妹。」

  「難怪他的臉看起來跟公子有點相像了。」

  張玉朗一笑道:「在師門學藝時,也有人說我們是兄弟,不過他的身世比較苦,幼失怙恃,家業又被豪族所占,自小甭苦伶仃。」

  譚意哥道:「所以他有點憤世嫉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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