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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馬老太太道:「這位先生,對不起,舍親在此也是清修,不便前去打擾,二位坐一下,我去去就回來。小芹,給客人倒茶,準備素點。」

  那小丫頭答應了,卻沒有離開,倒是另一個婆子端了茶出來,那個小丫頭卻一直在監視著他們。馬老太太進去了,杜英豪很放心,因為菊芳已經借著上毛房的藉口深入搜索去了,馬老太太若是悄悄離去,她會跟上去的,這個地方很有點意思,連馬老太太在內都不簡單,因為那位老太太剛才盛怒而去時,腳步輕盈,分明有點功夫底子,這個小丫頭小芹也一樣。

  一盅茶股喝完,馬老太太沒再現身,倒是另一位不速之客現了身。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氣宇軒昂,淡淡地帶看笑容道:「兄弟馬新驥,有勞二位久坐了,請問二位有何指教。」

  杜英豪道:「兄弟杜英豪,新任總督衙門總捕頭!」

  ▼第五十四章 午夜來客

  一看就知道是個厲害角色,杜英豪不禁深自後悔,覺得跟王老夫於兩個人孤軍深入是大為不智,等於是自己把自己將死了。

  對方是個舉人,無憑無據,不能平空拿人;目前所謂證據,只是水青青與王月華兩個人失陷在此,若是帶了大批人馬前來包圍一搜,不管是死是活,只要能搜出了體,恐怕還能站穩腳。

  如今除非能即時把人家拿下,也還能把證據搜出;若是無功而退,人家把證據一滅,那就全盤都泡了湯,但動手之下,能將對方擺平嗎?

  杜英豪知道自己不行,木來還寄望在王老夫子身上,現在看看王老夫子,顯然是寄望在自己身上,因為王老夫子沒有開口,眼睛卻一直望看杜英豪,明顯的在詢問他能不能對付下這個馬新驥。

  局勢很明朗,王老夫子不是不肯伸手,他大概只能絆住那位老太太,杜英豪若能吃住馬新驥,事後再幫忙對付老太太,事情還好辦;否則只有打退堂鼓,等下次再設法了。

  兩個人雖沒開口,但這點默契是有的。

  杜英豪迅速地在心裡盤算看,自己是絕對無法吃定馬新驥的。這傢伙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那位老太太也不是盞省油的燈,若是出其不意,突然施展那自創的破山一拳,或許還有希望;現在已經打草驚蛇,對方有了防備,馬新驥在堂中靠門而站,已作了戒備,突擊無功,動手也想得到是白搭。

  杜英豪飛快地動看腦筋,然後就笑道:「馬公子,敝人是追隨老夫子來此查案的。」

  「噢!查案查到家母清修處來了,難道是家母有什麼不守法規的地方嗎?」

  這傢伙的口舌更利,王老夫子只有皺眉頭。

  杜英豪知道這件案子瞧官面上是辦不了的,對方不但頗有來頭,而且也不吃官中那一套,只有拿出他江湖混混那一套了,因此他冷笑一聲:「馬公子,老太太苦節寒心,貞節撫孤,地方上人都十分尊敬,總督大人就因怕我這個江湖人不懂得禮義,失了尊敬,才特別請老夫子一起來,也是對老太太的一番敬意,我們如此客氣,你這個當了舉人的兒子說這種話應該嗎?」

  馬新驥的臉上一紅。他也算是領教到杜英豪的厲害,原木自以為犀利的言詞,居然挨了一頓教訓,看樣子說話上倒要小心些了。

  因此,他一拱手道:「杜大人,請恕在下一時無狀,因為這是家母清修之地,而大人居然來此辦案子……」

  杜英豪道:「我們不會隨便亂闖,更不敢對一位有節名的老太太失禮。令表妹鄭玉如失蹤,還連帶失去重要的東西,她的夫家傅老太師報了案,上峰派下來,我們不能不查。令表妹以前經常來此探訪老太太,我們到此地來查查,並無越矩之處吧?」

  馬新騏道:「這個……,敝親傅太師來過了,在下也知道了,但傅太師說舍表妹是為盜劫,杜大人莫非以為是寒家與盜劫有關?」

  他還是很厲害,杜英豪劫已看出他是色厲內荏,顯見情虛,乃繼縷進攻道:「我沒說府上與盜劫有關,只是傅府的報案離奇,顯非外賊可為,那劫賊身手雖高,江湖經驗太差,留下的破綻太多,都指向是內賊身上,而且令表妹顯有串通之嫌……」

  馬新驥的臉色變了,嘶聲道:「你胡說,我表妹是深閨弱質,而且是書香門第,怎會與盜賊串通。」

  「馬公子,你沒聽我說是內賊嗎?內賊不是慣賊,只是她的熟人,偶起盜心而幹下了這樁糊塗事,所以我們一定要從她的親戚、熟識身上清查。」

  「杜大人是說家母涉嫌了。」

  「不但是令堂,而且馬公子也難逃嫌疑。」

  馬新驥忿然道:「杜大人,說話要負責。」

  「當然我會負責。既是內賊所為,所有她的親友都有嫌疑,敝人只有逐一清查,把涉嫌輕的慢慢汰除,假如馬公子是無辜的,敝人這麼做正是還你清白,你該多加合作才是。」

  馬新驥發作不起來,口中仍倔強地道:「杜大人,說的倒好,你這一清查,真正有嫌疑的倒也罷了,無辜的豈不飽受侵擾了。」

  「不錯,這是沒有辦法的,誰叫你們是親戚呢?不過敝人可以說一句豪話,案子落在我手上,一定毋枉毋縱,不放過兇犯,也不會冤枉好人。」

  馬新驥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杜大人,清查的結果如何了,找到了兇犯沒有?」

  杜英豪道:「兇犯是早已有了線索在掌握之中,只是證據不足。」

  「那還不快把他捉起來。」

  「我說過了,證據還不足。」

  「杜大人,你掌握的兇犯是什麼人呢?」

  「案情未經審定前,我不會宣佈誰是兇犯,因為這影響到人的一生名節,我必須慎重,沒有十足的證據,我絕不隨便地指控一個人。」

  「杜大人究竟是江湖名俠,非同一般俗吏可比。」

  「公門之中好修行,這是應該的。」

  馬新驥道:「杜大人,我是否涉嫌。」

  「我說過了,凡是鄭玉如的親朋相識,人人皆有嫌疑,甚至於連傅太師都不例外,不過涉嫌並非犯罪,馬公子也不必耿耿於懷;再者敝人行事極為慎重,也不會將涉嫌的人公開姓名的,相信不會損及公子名譽的。」

  馬新驥籲了口氣道:「謝謝杜大人。」

  杜英豪又輕描淡寫地道:「馬公子,另外有件事相煩,敝人有兩名助手,都是女的,在這附近調查案子時,突地失琮,不知你可曾看見?」

  馬新驥搖頭道:「沒有,這所庵堂是家母清修之地,從來也沒有外人前來的;男的、女的都沒有。」

  杜英豪道:「馬公子說沒有,敝人自是相信的,只是這件事恐怕很麻煩,那兩個女助手是江湖出身,她們有很多江湖朋友,江湖最可惡的一件事就是纏勁大,一旦得罪了他們,纏上就沒完沒了,天涯海角,都會陰魂不散地盯看,所以大多有身家的人,都不願沾上江湖人,也實在惹不起他們。」

  馬新驥憤然道;「杜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告訴馬公子一聲,別跟江湖人作對,你有身家事業前途,身上還有祖上聲名,老母期望,為此而毀了太不上算。

  「杜大人可是在威脅我。」

  杜英豪一笑道:「不敢,杜某來自江湖,隨時也可以回到江湖去。我身在官中,還有個忌諱,一旦我不在官了,即可什麼都不在乎。那兩個助手是為了幫助我才受了牽累,我一定要對得起她們。打擾很久,告辭了。」

  「杜大人,等一下,你把話說清楚。」

  杜英豪笑道:「沒什麼好說的。那兩個人怎麼丟的我心裡明白,我身在官中,行事要求證據,江湖人卻不吃這一套。光腳不怕穿鞋的,杜某言盡於此;老夫子我們回去吧!」

  王老夫子這才吐口氣道:「杜大人不查案子了。」

  杜英豪道:「不查了,我相信那兇犯逃不掉的,而且只要把那春花救醒,從她口中,不難問個水落石出。」

  王老夫子點點頭,站了起來輕歎一聲:「人不可一錯再錯,念在同是斯文一脈,老朽多少還可以盡點力,若是執迷不悟,再下去難以彌縫了。」

  馬新驥一變色道:「老夫子,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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